桌上都是南初開的藥膳,盡管林瑞嘉并沒有什麽胃口,卻仍舊強迫自己吃更多。她現在必須養好身體,才能有更多的力氣去思考怎麽逃跑。
東臨長鋒并不挑食,他陪着她吃完藥膳,又帶她去看她的孩子。
正好兮雨和天明都醒了,小小的一團,小胖手在空中亂揮舞。林瑞嘉坐在搖籃邊,仔細地檢查他們穿的衣裳,唯恐東臨長鋒對他沒不好。
東臨長鋒望着她的動作,心中又是一陣煩悶:“我并沒有虧待他們!穿的都是最好的,奶娘也都是最有經驗的!”
“檢查一遍我才放心。”林瑞嘉說着,輕輕将兮雨抱起來。兮雨已經能勉強睜開眼,還看不清眼前的人,隻是不停用小手去蹭林瑞嘉的面龐。
林瑞嘉忍不住笑了,兮雨的小胖手揮舞了會兒,突然小嘴一咧,竟也笑了。
林瑞嘉驚喜不已,“她笑了!”
東臨長鋒望着這樣的林瑞嘉,唇角不自覺也泛起微笑來。他伸手逗了逗兮雨,“小家夥,快快長大,讓你娘親高興!”
林瑞嘉将兮雨放進搖籃,又抱起天明,天明已經睜開了眼,不哭也不笑,隻是靜靜觀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麽。
“天明……”林瑞嘉捏了捏他的小手,十分歡喜,“叫娘親。”
“他這麽小,怎麽會叫娘親?”東臨長鋒在她身邊坐下,“天明,叫爹。”
林瑞嘉:“……”
她瞥向東臨長鋒,東臨長鋒正滿臉笑意地逗着天明。她忽然覺得眼前這景象有些詭異,怎麽他們好像一家人似的?
她将椅子挪遠些,“别碰他們。”
“我又不會對他們怎麽樣。”東臨長鋒無奈,随即吩咐道,“去找最好的匠人打兩把長命鎖,價錢無所謂,一定要最好的。”
“是。”立刻有丫鬟出去辦了。
林瑞嘉将天明放進搖籃裏,逗着他們,并不搭理他。
東臨長鋒認真地說道:“傾城,我要認他們做義子義女。”
林瑞嘉的手頓了頓,嘴角略有些抽搐:“東臨長鋒,你又發什麽瘋?”
“我喜歡你,你喜歡他們,所以我也喜歡他們。”東臨長鋒伸手捏了捏兮雨的小手,“滿月酒的時候,我會布告天下。”
“不需要。論血緣,你是他們的叔叔。”林瑞嘉淡淡道,“有你這樣的叔叔真是夠糟心的,所以你不能做他們的義父。”
東臨長鋒:“……”
什麽叫夠糟心?他對他們母子還不夠好嗎?
他自問已經夠大度了,天下哪個男人能對情敵的孩子這般寬容慈愛,她究竟還想要他如何?!
東臨長鋒氣急,轉身拂袖而去。
林瑞嘉注視着兮雨和天明的面容,東臨長鋒的摔門聲讓她心裏一跳。
其實,對東臨長鋒,她的心裏還是有些觸動的。
他的大度超出了她的想像,這樣的男人,其實真的挺不錯的。
不過,她已經有越哥哥了。
他再好,終究不及她的越哥哥。
夜深了,東臨長鋒身着中衣坐在床上,仍舊不見林瑞嘉回來。他又開始生氣,氣林瑞嘉總是不把他當一回事。
他讓珊瑚去把林瑞嘉請回來,珊瑚出去了一圈,回來時卻十分忐忑地禀報,郡主在嬰兒房裏睡着了。
東臨長鋒立刻起身,鬥篷也不披了,隻穿着單薄的中衣就出了門。
外面風雪極大,他走進嬰兒房裏,林瑞嘉睡在桌邊,搖籃就放在她伸手可及的腿邊。
“幕傾城……”他生氣不已,上前将林瑞嘉打橫抱起,讓珊瑚拿來毛鬥篷給她蓋上,轉身就往寝殿走。
林瑞嘉被驚醒,掀開鬥篷,映入眼簾的是東臨長鋒冷峻的臉。
一陣無力感襲來,她輕聲道:“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
東臨長鋒低頭,就着長廊下的燈光,清楚地看見她臉頰上的紅印。大約是趴在桌邊睡覺,枕在手臂上,印出來的紅印子吧?
他又心疼又生氣:“你知道現在有多冷嗎?你趴在桌上睡覺,就不怕被凍着?”
明明是責怪的話,說出來卻帶了幾分寵溺的意味。
林瑞嘉聽着他這語氣,感覺渾身都不舒服:“放我下來……”
東臨長鋒聽而不聞,穿過重重長廊,快要到達寝殿時,迎面卻走來一隊打扮精緻的婢女。
婢女們中間簇擁着一人,妝容妖冶美豔,身着金黃色綴珍珠襖裙,外披一件貂裘鬥篷,整個人看起來富貴非常,正是李明珠。
她見東臨長鋒隻身着中衣,忙解下自己的鬥篷,親手爲他系上:“陛下日理萬機,晚上切勿凍着。”
她說着,掃了眼他懷中的林瑞嘉,眼底隐隐有暗光閃過。
林瑞嘉側臉朝着東臨長鋒的胸膛,不想看見李明珠。
她現在的處境極其微妙,被她看見,隻是徒增尴尬。
東臨長鋒聲音淡淡:“有勞貴妃。”說罷,抱着林瑞嘉大步走開。
李明珠及其婢女都退到一旁,福身恭送東臨長鋒離開。
等到他們走遠,李明珠才重又起身,美眸裏劃過流光,幕傾城果真好本事,即便身上有殺害秦貴妃的嫌疑,東臨長鋒也選擇信任她。
若是換成自己,恐怕早就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而那兩個嬰兒,東臨長鋒居然能夠容忍他們活下來……
她伸手撫摸着肚子,明明暗暗的燈光下,表情頗有些猙獰。
東臨長鋒抱着林瑞嘉回了寝殿,将她輕輕放在裏側床鋪。
他的動作很輕柔,與人前那個嚣張跋扈不可一世的秦王完全不像是一個人。
他爲她掖好被角,又命值夜的宮女将燈點亮些,他則坐在床鋪不遠處的書案邊批閱奏章。
盡管秦國隻建立了幾天,可一切都逐漸走上正軌。很多事情都等着他來處理,所以東臨長鋒其實并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在兒女情長上。
林瑞嘉看着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忍不住出言諷刺:“這都批閱上奏折了……呵,秦國皇帝,我能睡在你的龍床上,還真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