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偏她是不一樣的。
從她還是太子府一個小小丫鬟,就膽敢在衆目睽睽的畫舫裏反抗他開始,他就動了心。
隻是那時,他還不清楚,原來這就是動心。
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恰恰在最合适的時間,最合适的地點,遇見了。
也許從他毫不猶豫捏碎林七月丫鬟的手腕骨開始,就注定了他這一生會保護她,會憐惜她。
即便她是殺害他母妃的嫌疑人,他也從内心深處覺得,不是她做的。
她這樣光風霁月的女子,怎麽會做那種事情?
她既然說了幫他,就一定會幫他。
東臨長鋒認爲,林瑞嘉就是這樣的女子。
他又有些黯然,這樣的女子,卻是他五弟的女人。
甚至,還懷了他五弟的孩子……
天知道,他看見她隆起的肚子時,有多麽憤怒和仇恨。鹿無塵說他有秘藥可以讓她流産,但是她都已經八個月了,現在流産,對身體的傷害不知道會有多大。
他垂了眼簾,默默往自己的寝殿走去。
說什麽将她劫來是爲了報仇,是爲了穩定軍心。其實隻有他自己知道,他隻是爲了滿足内心的一點點私·欲。
沒有辦法看她承歡東臨火越身下,隻要想到那個畫面,他就憤怒地想要摧毀整個天照城。
沒有辦法忍受她與别的男人相談相笑,沒有辦法看她與别的男人處處默契。
他的醋意來的翻江倒海,他的占有欲已經膨脹到無法自拔。
把她這樣禁锢在自己身邊,每天看一看,他就滿足了。
月光皎潔,大地銀白。
小徑上,他的身影逐漸走遠。
第二日。
天空放晴了,地上卻仍還有積雪。
一座精緻漂亮的轎子被擡到了南疆王府門口。轎簾上仔細繡了蓮花與蓮葉,一隻素手輕輕挑開轎簾,随後映入眼簾的是一位身姿高挑纖瘦、英氣逼人的少女。
“南小姐,這邊請,我們側妃娘娘等候多時了。”雨桃笑吟吟迎過來,擡手示意道。
少女點了頭,擡腿邁進了南疆王府。
望月閣,李明珠早已備好香茶點心。
見少女被人迎進來,她忙起身笑道:“南姐姐到來,望月閣蓬荜生輝!快快請坐!”
這位少女正是南疆刺史之女,南初。她掃視了眼四周的擺設,有些淡漠地在上位坐下:“不知側妃邀請我前來,所爲何事?”
李明珠親自給她捧了香茶,笑盈盈說道:“再過不久,南小姐就要嫁進王府。妹妹今日相邀,不過是爲了和姐姐聯絡聯絡感情。”
南初注視着她,從天照城的女子,大抵都喜歡穿寬袍大袖,繡花衣裳。她們的發飾都很講究,指甲塗着丹蔻,整個人都很精緻。
但是,她偏偏不愛這一套。
這個李明珠表面上嬌弱不已,但眼底隐隐的野心,瞞不過她的眼睛。
南初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并未說話。
李明珠觀察着她,這是她第二次見南初,第一次是剛剛來到南疆時,南疆刺史爲王爺舉辦歡迎宴會時見到的。
南初穿着窄袖短褂,下身着寬松的裙褲,腳底踩着長靴。雪白的鵝蛋臉上兩道劍眉,一派英姿飒爽的模樣。
她在南初對面坐下,狀似無意地說道:“王爺也真是,明明要迎娶姐姐了,還從天照城把那位美人帶過來……也不知究竟是何用意!姐姐天姿國色,我都要替姐姐你惋惜!”
“美人?”南初挑眉。
“哦……”李明珠一副說漏嘴的模樣,用大袖掩了唇,想了想,又說道,“罷了,我就全部告訴姐姐好了。這位美人,就是那位鼎鼎有名的傾城郡主。”
她美眸流轉,盯着南初的每一個神情:“傾城郡主之名,姐姐應當聽過吧?”
“嗯。”南初表情淡淡。
“說起這位傾城郡主,天照城裏當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本是北幕的皇後,偏不知廉恥,大老遠追着太子來了東臨。這也就罷了,在被賜婚之後,她還公然勾·引我們王爺!姐姐,這個女人生得極美,但慣會巧言令色,善于辭令。你若是遇到了,可得繞遠些……”
李明珠緊緊盯着南初,眼底閃爍着淡淡的光澤。
南初依舊表情淡淡:“多謝你的忠告。若是無事,我就告辭了。”
李明珠見她并不買賬,便長歎一聲:“姐姐,莫怪妹妹不提醒你,隻要幕傾城在一日,王爺的心就會在她身上。姐姐即使嫁進王府,也不會得到王爺的寵愛……”
“你究竟想說什麽?”南初聲音冰冷。
“一不做二不休,殺了幕傾城。”李明珠冷笑,“我相信,在姐姐的幫助之下,殺幕傾城定是易如反掌。”
南初垂眸,似乎是思索了片刻,緩緩道:“帶我去她的院子。”
李明珠一喜,“姐姐當機立斷,叫妹妹佩服!”她說完,忙起身擡手示意:“姐姐請!”
兩人帶着丫鬟來到别苑,進了林瑞嘉的房間,林瑞嘉正坐在窗下逗弄雪靈。
李明珠親自爲南初挑了珠簾,低聲道:“她便是幕傾城了。”
林瑞嘉擡眸,她們已經走了過來。
李明珠與南初在桌邊坐了,李明珠笑靥如花:“傾城郡主,我與南姐姐來送你一程了。”
她說着,拍了拍手,立刻有三名婢女端着托盤進來,托盤上蓋了白布,不知上面盛着什麽。
雨桃掩了門,走到林瑞嘉跟前,趾高氣揚道:“我們側妃與南小姐仁慈,願意賜你一個全屍。”
她一一掀開白布,“鸩酒,匕首,白绫,傾城郡主自己選一個吧。”
林瑞嘉抱着雪靈,視線與南初的目光交彙到一起,她抿了抿唇,這個少女看起來一身英氣,對她,似乎沒有敵意……
李明珠見林瑞嘉不出聲,冷笑道:“這次我與南姐姐乃是奉了王爺的命令前來的,郡主自己不動手,可是要我們用強?”
她完全是肆無忌憚的态度。有南初在,她可以不必顧忌太多。到時候等林瑞嘉一死,她可以把責任全部推到南初頭上。反正這裏都是她的人,她說什麽她們都會爲她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