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罷,冷冷出了帳篷。
李明珠倒在地上,冷笑着,笑聲越來越大,狀似癫狂。
雨桃從外頭走進來,怯怯不敢靠近:“娘娘?”
“甯教我負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負我!”李明珠緩緩起身,美眸中有着鋪天蓋地的恨意,“他們害我全家,他們奪我多愛,這些恨,我會一一還回去,誰都别想逃!”
雨桃打了個哆嗦,沒敢說話。
東臨火越帳中,對付東臨長鋒的計劃已然敲定。
桑若從外頭進來,小聲将剛剛的君若惜之死說了一遍,随即退了出去。
“秦霜妍這個蠢貨,可惜要被送去洛川了,否則若是嫁給東臨長鋒,秦王府一定熱鬧非凡。”東臨火越幸災樂禍。
“這些人怎麽都關注君若惜是怎麽死的,也沒個人問問她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林瑞嘉搖搖頭,“若是秦霜妍聰明點,從君若惜身上那些傷痕下手,李明珠未必逃得過去。”
“很明顯,這是父皇在偏幫李明珠。”東臨火越斂了笑意,淡然說道,“秦家的勢力太大了,父皇總得找個機會給他們敲敲警鍾。”
“均衡各方勢力,是一個皇帝必須做的。”幕北寒靜靜落子,“你輸了。”
東臨火越一看棋盤,不禁無奈,“幕北寒,從小到大,你赢過我多少盤棋了?”
“除非我願意,否則我不會輸。”幕北寒喝了口林瑞嘉剛給他滿上的溫酒。
東臨火越暗自白了他一眼,一手抓過林瑞嘉的手,“在愛情這裏,你永遠輸給了我。”
幕北寒喝了口酒,酒盞停留在唇邊,半晌不語。
帳中的氣氛陷入尴尬,過了片刻,幕北寒突然輕笑出聲:“東臨火越,若我北幕百萬大軍兵臨城下,你是否會用傾傾,換東臨千萬百姓性命?”
這個問題問得很是銳利,東臨火越卻連思考都沒有,脫口而出:“若是連一個女人都保不住,我又憑什麽保東臨千萬百姓?你北幕雖有百萬大軍,但我東臨實力也不弱。”
他說完,幕北寒朝他舉起酒杯,兩人隔着棋盤碰了一杯,同時仰頭一飲而盡。
他們在小時候就認識了,這二十年來互相扶持,乃是比親兄弟更親的兄弟。
盡管有林瑞嘉的事情在中間橫亘着,卻終究不能影響他們的感情。
林瑞嘉松了口氣,繼續爲他們二人斟酒。
第二日是自由狩獵,東臨天佐親自披挂上陣,揚言要一血昨日之恥。衆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笑容,仿佛誰都不記得昨天死了個君若惜。
白洛曦馬上功夫和射箭都極好,幾乎将在場的男性都挑釁完了。可她生得太美,衆男子雖心有不服,卻也甘之如饴拜倒在她的裙下。白沉香有些吃醋,拽了白洛曦就往萬獸林裏去打獵。
林瑞嘉坐在圍場外,望着東臨火越與幕北寒一同策馬進入林中,笑容淺淡。天空依舊飄着細雪,她身着月白色寬松長襖裙,外面系着一件紫色貂絨大鬥篷。錦書在一旁爲她撐着傘,桑果怕她冷,給她弄來了暖和的手爐。
她伸手去接那一片片的雪花,觸目所及是蒼翠碧綠的樹林,以及遠處巍峨起伏的雪山。
沒有什麽比等待心愛之人滿載歸來更幸福的事了,她這樣想着,唇角的笑容恬靜美好。
東臨觀月撐着傘緩緩走來,“傾傾,你在等五哥嗎?”
林瑞嘉偏過頭,目光透過東臨觀月的肩膀看見跟在他身後的清秀少女,不禁笑道:“蕭以秋小姐?”
蕭以秋打扮得中規中矩,一張清秀的臉化着得體的淡妝,看起來端莊而娟秀。她對林瑞嘉點了點頭:“傾城郡主。”
三人坐下,東臨觀月隻是靜靜陪着林瑞嘉看雪、看遠處的人,偶爾聊上幾句與雪有關的詩句和典故,與蕭以秋之間幾乎沒有任何互動。
林瑞嘉注意到蕭以秋眼底的黯然,不禁引着她說話:“聽聞蕭二小姐多才多藝,不知對落雪之詩,有何見解?”
蕭以秋臉頰微紅,聲音柔和:“比不得郡主博覽群書,就不獻醜了……”
林瑞嘉想着當初禦花園内選妃大會上,蕭以秋舍棄了其他貴女們常常選的舞蹈、歌唱等,隻表演了安靜的插花,不由多看了她幾眼。
這位蕭家二小姐的性子和蕭以彤完全相反,倒是值得一交。
林瑞嘉正出神時,忽然覺得後頸一涼,她猛地起身,沈甯琅哈哈大笑:“傾城你好笨!”
林瑞嘉回頭,原是沈甯琅拿了團雪朝她砸過來。沈甯琅雙手撐着膝蓋,身着男式長袍和鬥篷,笑得直不起腰來。
林瑞嘉莞爾,寵她招了招手:“你也不怕冷。快過來暖暖手!”
沈甯琅吭哧吭哧跑過來,林瑞嘉将手爐遞給她,沈甯琅趁林瑞嘉不妨,“吧唧”在她臉蛋上親了一口:“傾城你臉蛋紅撲撲的,好可愛啊!”
說罷,抱着手爐一溜煙又不見了蹤影。
東臨觀月失笑:“好一個沈家甯琅,有這樣的姑娘在府上,恐怕沈國公要好好操心她的婚事了。”
婚事嗎?林瑞嘉偏過頭,不遠處的雪地裏,身着黑色皮毛大氅的俊美男子正一步步往前走去,正是澹台驚鴻。
這樣孤寂的男子,不知甯琅她是否會喜歡?
與此同時,在某頂守衛森嚴的單獨帳篷外。
雨桃拿了兩根銀條塞給守衛,“我家娘娘好心,給秦小姐送吃食,你們就行行好,放娘娘進去吧?”
那守衛拿人手短,再加上對方是秦王側妃,便笑嘻嘻讓了路。李明珠拎着籃子走進帳篷,秦霜妍手腳都被鐵鏈束縛。
她看見李明珠,頓時大怒,想要大罵,卻礙于口中塞着的毛巾而張不開口,隻得漲紅了臉,在那裏拼命地扭動着。
李明珠一步一搖曳,端得是風情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