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說話。一旦她開口替東臨火越拒絕,那就等于給她招來了善妒的名聲。東臨火越握住她的手,爲了她的名聲,他同樣無法拒絕。
正在君若惜得意地往東臨火越身邊走來時,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自帳外響起:
“東臨國跟咱們北幕就是不同。這種不要臉的請求,東臨皇帝都能答應,可見東臨國有多開放。”
随着聲音,一名身着白色錦裙的少女盈盈而入,雲鬓高聳,姿色傾國,氣場極爲強大,正是白洛曦。
與她一同進來的男子俊美非常,正是白沉香。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們二人身上,他們二人卻隻笑吟吟望着林瑞嘉。
君若惜咬牙,仍舊往東臨火越身邊走去。
白沉香身形一動,眨眼間便出現在她身邊。他抓住她的手腕,目光冷厲:“東臨的皇帝,我的妹妹,誰都不能欺負。”
君若惜隻覺得自己的手腕骨都要斷了,想起李明珠曾說過女人該以柔克剛,她美眸之中彌漫出水汽,帶着一股媚意,可憐巴巴地擡頭望着白沉香:“公子,好痛……”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衆人看去,白洛曦不知何時出現在君若惜身邊,甩了甩手,“勾引我哥哥,該打!”
君若惜潔白的面龐上赫然五個鮮紅指印,她将李明珠的叮囑抛之腦後,暴跳如雷:“你居然敢本郡主?!”
白洛曦不屑,“打你怎麽了,有本事你打回來啊?”
君若惜氣得渾身發抖,一邊哭一邊對着東臨天佐跪了下去:“這個瘋女人太亂咬人,求皇上爲臣女做主!”
瘋女人,這稱呼……
北幕在座的各大世家同時汗顔,在北幕,從沒有人敢稱呼白洛曦爲瘋女人……盡管他們也認爲白洛曦的确有點瘋。
他們以憐憫地目光注視着君若惜,這個女人,看來是要倒黴了。
東臨天佐不耐煩地掃了眼君若惜,也不看看對方是誰就公然挑釁,現在捅了簍子,他不打算給她解圍。想着,将皮球踢給了幕北寒:“北幕皇帝,你看此事,該如何處理?”
幕北寒看向林瑞嘉,聲音溫柔到極緻:“傾傾認爲,該當如何?”
在場的人都倒吸了口涼氣。誰都知道幕傾城是北幕名義上的皇後,誰都知道她同時也是東臨的準太子妃。幕北寒這樣直接問她,究竟是何意?
東臨火越淩厲的目光落在幕北寒身上,幕北寒視而不見,隻是靜靜等待着林瑞嘉的回答。
“此次冬狩,本是奔着和平和預祝來年興盛的目的。若是發生矛盾,反倒不美。不過——”林瑞嘉柔和地看向白洛曦二人,“哥哥和嫂子遲到了,該罰一杯。”
白洛曦與白沉香相視一笑,在林瑞嘉對面的席位坐下。白沉香高舉起酒杯:“父親十分想念你,這次本欲一同過來,無奈朝中諸事繁雜,所以托我送來問候。”
林瑞嘉高興,于是拿了酒,一飲而盡。
“父親他可偏心了,收拾了三輛馬車的禮物讓我們捎過來送你。”白洛曦的聲音帶着三分醋意,七分調笑,“連白家的傳家之寶,那對紫暖玉鴛鴦枕,都讓我們一同帶過來了。當初我和哥哥大婚時,他可都沒取出來!”
她的聲音很大,大帳内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林瑞嘉突然有些想哭,隻有家人,才會這樣關心自己……
她明白,白洛曦和白沉香說這番話,不是爲了寒暄,而是爲了在東臨帝後和群臣面前爲她長臉,爲她撐腰。她的哥哥和嫂子通過這些話告訴他們,她幕傾城是不能被欺負的,北幕白家永遠都是她的後盾。
林瑞嘉垂下眼簾,淚水打濕了眼睫。
如果她不曾來東臨,她一定會在北幕生活得很幸福……
東臨火越在這一刻,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緊緊攥住林瑞嘉的手,生怕失去她一般,大掌竟微微發抖。
林瑞嘉愣了愣,偏頭看他,他的眼神之中,有害怕,有祈求。素日裏風流邪肆的單鳳眼如今看來,竟像是快要被丢棄的大狗眼神,濕潤可憐。
林瑞嘉心一軟,小聲道:“我不會離開你的。”
而跪在地上的君若惜完全成了個笑話,她攥着裙角,不知如何是好。她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李明珠,李明珠卻端起酒杯飲酒,視而不見。
她咬唇正不知所措時,蕭後忽然笑道:“若惜,過來坐在本宮身邊。”
東臨天佐忌憚白家,忌憚北幕,她蕭錦然卻不必。君若惜好歹是洛川王的女兒,無論如何都是要護着點的。
不過,她蕭錦然從不做虧本的事。護着君若惜,君若惜也得付出點代價。
蕭後美眸中暗光流轉,微微瞥了眼林瑞嘉的方向。
君若惜如蒙大赦站起來,高興地坐到了蕭後身邊。
接下來輪到北幕出一曲歌舞,北幕公主幕承歡親自上場。一曲驚鴻舞,倒也跳得有模有樣。她從頭到尾都是微笑着的,目光不時投向東臨火越處。
她一直喜歡東臨火越,也曾幻想過嫁給他。然而現在,她不想嫁給他了。她覺得看見他與所愛的女子在一起,她也很開心。
爲他的幸福而開心,爲他的笑容而心滿意足。
幕承歡的舞蹈越來越急,疾風驟雨般旋轉,整個人美不勝收。
她旋轉着,在心裏下了決心,等到回雪城後,就央求皇兄爲她擇婿。
畢竟,越太子是用來暗戀的,更是用來懷念年少時光的。
可她總得找個人,一起度過剩下的幾十年。
一舞完畢,幕承歡微笑着下場更衣。
東臨天佐眸中掠過暗光,率先鼓掌。
等到群臣的掌聲歇下,他才緩緩開口道:“貴國公主舞藝出衆,氣質卓然,堪爲東臨下一任皇後。”
此言一出,滿場寂靜。
這話,是擺明了在爲東臨火越求娶北幕的公主。
東臨火越大怒,暗罵老頭子亂來,剛欲拍案而起,卻被林瑞嘉按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