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嘉無奈地望着她咋咋呼呼跑過來,額頭上都沁出了細汗。她遞給她一塊帕子,“你也到出嫁的年紀了,做事就不能規矩點?”
沈甯琅沖她吐了吐舌頭:“我看你和裴九坐姿站姿走姿都端莊大方的很,漂亮得要命!可是輪到我,我就覺得好累。我還是保持原樣吧!”
她說着,一撩袍擺在屋檐下的交椅上坐了,十足的纨绔貴公子模樣。
林瑞嘉注意到她的衣裳似乎有些眼熟,忍不住問道:“你穿的,可是沈二公子的?”
沈甯琅扯了扯長袖,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折扇,甩開來答道:“我二哥去洛川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至少給我留了一屋子的好衣裳。再去忘川樓看姑娘時,也沒人跟我搶了!”
林瑞嘉笑着在她身邊坐下,兩人一邊望着丫鬟們收拾衣物,一邊聊天,倒也很是惬意。不過聊了一半時,下人禀報裴家的小姐來了。三個人坐在一處,竟也沒顯尴尬,反倒頗爲和睦融洽。
沈甯琅從未參加過冬季狩獵,所以對這次北上之行十分期待。她問了裴九很多颍州的事,裴九耐心地介紹,從深秋會落初雪到特色小吃,都一一說與她們二人聽。
等到分别時,三人竟都有些意猶未盡的味道。
而半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出發去北疆颍州的日子終于到來。此次同行的有十幾家名門望族,六大世家中除了張家與鍾家留守天照,其他四家都一塊兒去了。
天照城郊外,車隊綿延數裏,一路沿着官道朝北方而去。太子府的馬車比較靠前,桑果悄悄挑開車簾,卻看見馬車旁,東臨火越騎着白馬,一身紫色衣袍在秋風中飛舞,整個人風姿卓絕,邪肆如妖。
有世家小姐的車隊緊跟在後頭,隐約傳出壓抑的尖叫聲及調笑聲。
桑果雙手捧心收回視線:“小姐,太子殿下好好看!外頭那些世家小姐們都跟着殿下的馬呢!不過呀,太子殿下再好,卻隻屬于咱們小姐!别的人,想都不要想!桑葉,你說是不是?!”她說着,十分得意地擡起小下巴。
桑葉雙頰通紅:“這樣不害臊的話你都說得出口,小心讓小姐笑話!”
林瑞嘉正低頭縫制一件貂皮鬥篷,抿唇輕笑,并不言語。
被人豔羨的圓滿愛情,誰說不幸福呢?
太子府馬車後面,本該是秦王府的馬車,卻被那些想要上前一睹太子風采的貴女們的馬車擠到了後頭。
雨桃從車窗外收回頭,見李明珠正在另一側車窗前發呆,不由關切問道:“娘娘,可要喝些水?”
李明珠搖了搖頭。
雨桃又問:“奴婢去催趕車的人快些?”
“這樣就很好。”她視線所在的地方,是騎在棗紅色大馬上的東臨辰前。
他依舊是斯斯文文的氣質,依舊是那般風輕雲淡的模樣。瞳眸幹淨而清澈,仿佛她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東臨辰前不時偏過頭與一旁馬車中的少女說話,李明珠看得分明,那是裴府的馬車
李明珠黯然,他們二人的婚期早已定下,年後就将完婚。
她還記得當初遇上東臨辰前的那個清晨。
重華鎮将軍府後花園,桃花開了一樹又一樹,她抱着白瓷小瓶在桃花樹下收集桃花露,正專心緻志之時,卻聽得一個溫潤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那聲音溫潤中帶着無限的寂寥,仿佛天地間隻剩下他一個人。
她轉過來,便瞧見身着白色錦袍的俊美男子,正立在桃花樹下,端得是風華無限。風起,桃花瓣紛紛揚揚,落在他的肩頭與發上,他仿佛是從畫中走出的谪仙,美不勝收。
她看得癡呆,一雙清澈的眼竟逐漸染上了愛戀。
“娘娘,您在想什麽?”馬車中,雨桃忽然問。
李明珠回過神,一手托着下巴,臉上的妝容妖豔精緻。她略帶侵略性的目光落在東臨辰前身上,聲音散漫:“沒什麽。”
傍晚時分,車隊在山腳下停駐紮營。
随行的禦膳房廚子很快燒起火來,烹饪出一道道精緻的菜肴,送到各家營帳之中。
東臨火越自己帶了太子府的廚子,所以單獨開了小廚房。
小廚房做了精緻的五菜一湯,東臨火越趁林瑞嘉不注意,往裏頭加了點料,就想着夜裏可以“爲所欲爲”一番,省得和她睡一起時她不同意,到時候他又得活生生憋一夜。
他計劃的很好,正欲和林瑞嘉開吃時,沈甯琅卻很會挑時機,挑了帳篷簾子直接走進來,一眼瞧見桌上的飯菜,忙在林瑞嘉身邊坐下:“給我也加雙筷子!啧啧,這小菜做的,可比那鍋大雜燴要好得多!”
東臨火越面色不善:“這些菜隻夠本王與嘉兒吃。”
沈甯琅不高興地掃了他一眼:“不夠再叫廚房做就是了!看你小氣的,傾城怎麽會喜歡你這樣小氣的男人。是不是,傾城?”
一邊是摯友,一邊是夫君,林瑞嘉有些無奈:“桑果,再添雙碗筷。”
爲了不讓林瑞嘉起疑,東臨火越隻得悶聲望着沈甯琅大快朵頤,她一個人,幾乎吃了一半兒的菜。
吃完後,沈甯琅打着飽嗝站起來,誇贊了一番廚子的手藝,表示明兒一早還會過來,便高高興興往自己帳篷走去。
林瑞嘉總覺得她走路的姿态有些不大對勁兒,不過轉念一想,可能是因爲旅途勞頓所緻,所以并未往深處想。東臨火越又命人重做了一桌菜,兩人這才開吃。
此時天色已晚,沈甯琅越往前走,越覺得熱得很。她解了外袍的盤扣仍覺不夠,最後幹脆脫了外袍,望見旁邊一頂帳篷與自己的頗有些相像,便掀了簾子,大咧咧闖了進去。
“好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