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萬兩,等于是給林瑞嘉的封口費。
若是蕭以彤火燒王孫殿的惡名傳出去,世家貴族就更不敢娶她了。本來她就惡名遠播,現在竟然動辄就要燒毀房屋建築,這樣的惡女,實在是叫人害怕。
她随手拿起床頭的玉如意把玩,“越哥哥。”
“嗯。”東臨火越一手攬着她的肩,一手持着一本書卷觀看。他的黑發長長披散在繡花枕上,鼻梁高挺,面容妖美無邪。
林瑞嘉丢了玉如意,将他的黑發與自己的黑發編織在一起:“越哥哥,我看過東臨的曆史,蕭後之前,還有一位皇後,也姓做蕭。這位前蕭皇後,才是你的生身母親吧?”
“嗯。”東臨火越擡手翻了一頁。
“蕭後出自蕭家,蕭皇後也出自蕭家。我父親——”林瑞嘉頓了頓,想起林泰民的臉,沒繼續說他,“有人曾告訴我,蕭後本是蕭皇後的陪嫁媵侍,後來蕭皇後死了,她才能夠上位……蕭後她,其實就是蕭家的庶女,是吧?”
她來天照這麽久,從沒有人提起過蕭家的事。林瑞嘉隐隐知道,其中必有忌諱。然而今晚蕭道深對越哥哥的态度讓她不得不去查一查,這裏頭究竟是怎麽回事。
東臨火越放下書,伸手揉了揉她的臉蛋:“分析得不錯。”
“蕭後是個庶女,即便她當上皇後,也不可能有今天的威望。除非,蕭家已經全部由她掌控。或者說,現在繼承蕭家的,是她的血親?!”林瑞嘉蹙眉。
東臨火越的目光落在書上,修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眸:“你說的都對。”
“也就是說,蕭家家主,即當朝右相蕭戰是蕭後的親哥哥?”林瑞嘉這才驚覺自己之前漏掉了一個多麽重要的事,“蕭戰有三子一女,長子蕭道深位至大将軍,手掌天照城黑甲兵千人;此子蕭道絕,至今仍舊雲遊在外;三女蕭以彤,幼子蕭道成,即護國寺的慧心。”
東臨火越點了點頭,“除此之外,蕭家還有一人,非常讓我忌憚。”
“蕭和?”林瑞嘉眸中神色凝重起來。蕭和手握三十萬兵權,常年駐紮在南疆一帶,的确是個值得注意的人物。
見林瑞嘉滿臉凝重,東臨火越伸手撫平她眉間的褶皺,笑着将她緊緊擁在懷中:“天塌下來,都有我頂着,你擔心什麽?”
與此同時,蕭府卻很不太平。蕭戰身着中衣,披着外袍坐在大廳内,蕭道深坐在他下方,同樣是披着外袍。
怒罵聲不斷從遠處傳來,伴着瓷器等被砸碎的聲音,依稀可以聽見“該死”、“幕傾城”、“賤人”、“不要臉”等等字眼。
蕭戰已經年過四旬,他撫了撫額,頗爲頭痛:“你妹妹她要折騰到什麽時候?!”
“她在幕傾城手中接連吃了敗仗,不發洩發洩,怎麽可能睡得着。”蕭道深素日裏冷峻的臉,此刻也多了幾分無奈。
“這個幕傾城,倒是位人物!”蕭戰眸中閃過一道精光。
蕭以彤房間,地上一片狼藉,全是碎瓷片。她站在床邊,雙眼發紅:“明日我就入宮求姑母爲我做主!”說着,又随手抄起一隻花瓶重重摔到門口。
第二日一早,蕭以彤梳洗打扮好,化了個精緻的妝,揀最好的衣裳穿了,便騎着馬匆匆趕往皇宮。
未央宮,蕭後正站在一瓶擺花前修建枝葉花朵。
蕭以彤闖了進去,雙眼一紅,喊道:“皇後姑母,那幕傾城欺負人!”
蕭後背對着她,面無表情地對着那瓶花挑挑揀揀。她的手保養得極爲細嫩白淨,宛如處子的手,她執着一把金剪刀,“人家欺負你,你不會欺負回去嗎?”
“她太狡猾了!”蕭以彤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其坐姿毫無世家小姐的端莊模樣,“姑母,您可得爲彤兒做主,好好把那幕傾城教訓一頓!”
“你想本宮如何教訓她?”
蕭以彤想起林瑞嘉那雙波光潋滟的鳳眸,不禁嫉妒心起:“最好是剜了她的眼睛!再挑了她的手腳筋,看她還怎麽嚣張!”
“做人和修剪花枝是一樣的道理,剪去不需要的,留下喜歡的。彤兒,你若厭惡她,那就自己想辦法除掉她,不要丢了本宮的顔面。”
蕭後聲音淡淡,“咔嚓”一聲剪掉一根花枝。
蕭以彤有些畏懼她,不敢再求,隻得灰溜溜離開皇宮。
蕭以彤出宮之後,獨自騎着馬,一點都不想回蕭府。她在街上轉悠着,卻沒提防,被臨街酒樓雅室裏的人給盯上了。
雅室之中的女人畫着豔麗的妝容,身着石榴紅撒花長裙,正是李明珠。她飲了口酒,笑容詭異:“去把蕭小姐請上來。”
身邊的丫鬟立刻去了樓下,沒到半刻鍾,便引着蕭以彤上樓來。蕭以彤進入雅室,看見李明珠時愣了愣,随即冷笑:“我當是誰要請我吃飯,原來是李側妃!”
她素日裏最看不起這些側妃、姨娘、庶子、庶女,所以跟李明珠說話時,語調都陰陽怪氣起來。
李明珠請她坐下,對她的态度絲毫不介意,滿臉都是坦誠地笑意:“蕭小姐大名如雷貫耳,能與您一同用膳,是明珠的福氣。”
蕭以彤見她姿态放的很低,心情不由好了許多。
“雨杏、雨桃,去樓下點一桌蕭小姐愛吃的菜。”李明珠笑着吩咐。
蕭以彤疑惑地望着她,沒過片刻,小二過來上菜,果然,都是她愛吃的菜。她擡眸看向李明珠,對方正笑吟吟地望着她。
她是在示威?她是在炫耀她什麽都了解、什麽都知道?蕭以彤想着,美豔的面龐上不禁浮現出一抹冷笑:“李側妃,你把我請過來,就是爲了告訴我,你已經摸清楚了我的喜好?”
李明珠搖了搖頭,聲音輕柔:“蕭小姐,我請你來,隻是爲了示好。因爲咱們,有共同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