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言站在旁邊,高聲唱道:“射——”
五支利箭呼嘯着破空而來,衆人屏息凝神,生怕在這普天同慶的日子發生什麽橫禍。
林瑞嘉閉上雙眼,她額前的劉海兒被利箭挾裹而來的風吹動,她暗自蹙眉,箭風,不應該出現在眼前……
她猛地睜開眼,隻見一支銀色利箭正朝着她面門射來,速度快得讓人無暇反應!
蕭以彤放下弓箭,滿臉都是駭然表情:“哎呀!我射偏了!”
正在危機關頭,三支利箭同時追上蕭以彤的銀箭,蕭以彤瞳孔驟然放大,隻見那三支利箭竟生生竟她的銀箭斬爲幾截,堪堪在幕傾城面前掉落地面。
而三支利箭,似乎也用盡力道,正好停在了林瑞嘉雙眸前,随即落地。
“啪——”
第五支利箭,射中了沈甯琅頭頂的橘子。
滿場寂靜,片刻之後,蕭以彤戲谑道:“傾城郡主真是好福氣,竟能引得三位皇子争相救美!若是以彤站在郡主那個位置,恐怕沒人會相救吧?”
林瑞嘉冰冷的眸光掃過她戲谑的臉,将頭頂的橘子拿下來,直直走到東臨火越跟前。
東臨長鋒和東臨觀月望着他們二人攜手走回座位,各自臉上現出一抹苦笑。
上座的蕭後品着酒,語調輕慢:“彤兒休得胡說。傾城郡主金枝玉葉,幾位皇子相救乃是情理之中。隻是郡主可得注意,莫讓幾位皇子爲了你争鬥起來。”
她說完,便垂眸品酒,絲毫不理會這句話在皇帝心中掀起的驚濤駭浪。
東臨天佐銳利的目光掃過東臨長鋒和東臨觀月,他們眼底的神情他看的一清二楚。剛剛那一瞬間,驚險無比,除非早做準備,否則根本不可能擋下蕭以彤的那支箭。
也就是說,東臨長鋒和東臨觀月早就準備好救人了。
東臨天佐的眸子危險地眯起來,他竟不知,他的兒子裏,有三個都喜歡幕傾城……
他深知如今儲位之争十分激烈,東臨長鋒外表荒誕好色,可内裏卻是個極有才識、深谙帝王之術的人;東臨觀月是個病秧子,但他的母親卻不是個省油的燈;而東臨辰前……
他的目光落在林瑞嘉身上,眼眸中隐隐閃過殺意。
林瑞嘉清楚地看見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不由握住東臨火越的手。
剛剛蕭後那句話太狠,已經讓她深陷皇權漩渦之中。
東臨天佐原本還肯給她機會,可這句話,卻讓她完完全全成爲東臨天佐的忌憚。他,不會允許有女人随意玩弄他的兒子們。
東臨辰前上前,一雙溫和的眸子直直望着皇帝:“父皇,這次射藝,可是兒臣取勝了?”
東臨天佐回過神,隻見他的手中握着一隻橘子,橘子上筆直地插着一支箭。按照比賽規則,的确是他取勝了。
東臨天佐點頭:“辰兒做的不錯,可想要什麽獎勵?”
東臨辰前的目光從裴九身上掃過:“父皇之前曾說,誰獲勝,誰就能娶裴家小姐。”
裴九猛地擡起頭,不可置信地望着東臨辰前。随後,她的臉上奇異地浮起一抹笑,顯然,她也是中意東臨辰前的。
蓬萊水殿再度安靜下來,東臨辰前的要求太過突然,不僅皇帝一時之間無法接受,其他大臣同樣無法接受。
沈貴妃見東臨天佐面色不虞,輕聲道:“辰兒曾對陛下保證過,永不參與到那件事之中。如此,陛下還有何不放心?辰兒與九兒自小認識,陛下若是仁慈,就允了他們吧?臣妾不忍他們再受相思之苦,這相思之苦,陛下也是切身體會過——”
“放肆!”東臨天佐猛地喝了一聲,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沈貴妃低頭離席,在他身邊跪下,“臣妾一時失言,請陛下恕罪。”
東臨辰前也跪了下去:“父皇,母妃她是爲了兒臣才說出這話,父皇若是要責罰,就請責罰兒臣!但兒臣的心意永不會變,兒臣心裏隻有九小姐,兒臣心裏,隻有一個裴九!”
他擲地有聲,全殿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席上的李明珠不由得渾身發抖,他說,他心裏隻有裴九,隻有一個裴九……
他竟,愛裴九至此!
東臨辰前跪在大殿中央,素來溫潤柔和的臉上呈現着一股決絕與堅定:“兒臣在此,對天照的諸位大人們,對東臨天下的百姓們立誓,此生非九兒不娶,此生若娶九兒,定不納妾,定無通房!”
這話說的很絕,大殿上立時感動了大批貴女小姐們。誰不想一生一世一雙人,誰不想夫君枕側唯有自己一人。可這世上能夠做到的男子,又有幾人?
這世上,又有誰敢當衆立下這樣的誓言?
裴九被他打動,不顧裴憫拼命使眼色,直接在他身邊跪下:“九兒三歲入東陽山學藝,山中歲月艱苦,蒙一同學藝的晉王前後照料,始終不離不棄。九兒自懂人事,便知道此生唯愛晉王殿下一人!求陛下成全!”
“求陛下成全!”
他們二人齊齊對東臨天佐磕頭,額頭貼着光滑冰涼的地面,脊背卻很筆直。
大殿中突然爆發出一陣掌聲,衆多血性公子與小姐一同對東臨天佐跪下,求他成全這一對情人。
東臨的國俗比其他三國更開放,他們崇敬敢愛敢恨的人,願意爲了這樣的人出頭。
林瑞嘉輕歎了一聲,原以爲晉王風淡雲輕、溫潤如玉,誰想竟是這般剛烈之人。而裴九,她原以爲她愛慕虛榮、做事瞻前顧後,可今日這一場戲,卻讓林瑞嘉看清,原來她也是性情中人。
東臨天佐沉默着,把玩起一串碧玺珠子,單鳳眼中閃爍着不悅。
蕭後輕笑了聲,說道:“陛下,既然他們真心相愛,不如就成全他們?今日中秋夜宴,總不能叫孩子們抱憾離開。”
東臨天佐的目光掃過東臨火越的臉,卻見他正專心緻志地給林瑞嘉剝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