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後的貼身丫鬟映月看出裴九的情緒,出聲道:“這位姐姐,你帶着我家小姐一直在這裏兜圈,究竟是所爲何事?!”
小丫鬟一愣,停了步子轉頭看她們,裴九徑直在遊廊邊的長椅上坐下,坐姿依舊大方高貴。她雖未出聲指責,可身上的氣勢,卻讓小丫鬟知道,她動怒了。
小丫鬟嗫嚅了會兒,小聲道:“裴小姐在這裏等着,一會兒就知道爲何了。”
說完,便迅速跑開了。
映月和胭脂對視一眼,看向裴九:“小姐?”
裴九目光落在遠處,身着一襲黑色錦袍的俊朗男子正緩緩走過來。
冷硬而不失俊美,霸道又嚣張,正是東臨長鋒。
“九兒好大的臉面,竟能讓秦王爺親自作陪。”裴九淡淡說道。微風吹來,她的裙角與秀發揚起,比起林瑞嘉來,有一種特别的張揚之美。
東臨長鋒在她跟前站定,對映月和胭脂擡手示意她們退下。兩人看向裴九,裴九點了點頭。
兩個丫鬟退下去後,東臨長鋒在裴九對面坐下:“實不相瞞,上次沈府相見,本王便被裴小姐的美貌與氣質吸引。回府之後,本王深受相思之苦。這次花宴,名爲賞花,實則是爲了見裴小姐才舉辦的。”
他說得深情款款,眸中的真摯與冷硬的面部線條構成了奇異的俊美。若是一般女子聽到,定會被打動。
然而他面對的,是裴九。
裴九掩嘴輕笑,“秦王爺真會說話。若果真愛慕九兒,那日沈府宴會上,就不會對幕傾城流露出那種目光了。”
東臨長鋒眸底掠過意外,當日沈府喜宴,他全程隻看了幕傾城不過三眼。這個裴九,居然能抓住那短短的三個瞬間?
此等觀察力,實在驚人。
見東臨長鋒不語,裴九笑道:“秦王爺喜歡幕傾城,可幕傾城卻是太子的人。皇帝有心要我嫁與太子,可太子卻獨獨愛着幕傾城。如今秦王爺對九兒示好,定是看中九兒背後的力量。九兒奉勸王爺一句,好看的蘑菇都是有毒的。王爺對兵權表現的越熾熱,在皇帝陛下眼中,就越是不能容忍。可最終決定儲君之位的,不就是皇帝嗎?”
“父皇偏愛五弟,朝中誰都知道。所以,我唯有靠自己的力量,才能奪取自己想要的。”東臨長鋒起身走到裴九跟前,俯身盯着她的眼,“裴九,你若嫁本王,本王保你一世榮華富貴。”
裴九美眸眨也不眨地望着他,“我從你的眼中看不出半分愛戀,你對我,隻有忌憚。秦王爺,我既不會嫁給我不愛的人,也不會嫁給愛别人的人。”
東臨長鋒緩緩直起身,盯着她認真的眼,忽然笑了起來。
裴九也跟着笑了起來,笑聲清脆悅耳,可眼底卻夾雜了一絲絲苦楚。
東臨長鋒停了笑,“你早已是皇帝認準的太子妃,你以爲,光憑你或者裴家的力量,就能夠擺脫這樁婚事?什麽愛不愛,凡是牽涉到政治與利益的婚事,根本就與愛情無關。”
“秦王爺,我已經擺明了我的态度。現在,我要去參加花宴了。”裴九說着,起身漠然往長廊一端而去,“秦王府若是還有點禮儀,王爺最好找個丫鬟給我引路。”
“你以爲,本王費盡心思把你引到這裏來,就是看你怎麽拒絕本王的?!”東臨長鋒比裴九整整高了一個頭,他的陰影籠罩下來,将裴九整個人都給遮住了。
裴九并未回頭:“你若敢動我一分,裴家絕對還你十分。秦王爺,别做出讓你自己後悔的事。”
“本王這一生,隻後悔過一件事。”東臨長鋒伸手拉起她的一縷秀發放在鼻尖下嗅聞,“前車之鑒,本王不會再讓自己後悔。”
他說完,直接點了裴九的穴道,将她打橫抱起,轉身往寝殿而去。
裴九依舊很冷靜,“你确定,要動我?”
東臨長鋒并未說話,冷硬的臉上毫無表情。對他而言,這隻是秦南交代的一個任務,這隻是他上位路上的一個小小手段。他不會去考慮裴九的感情心理,更不會關注裴九口中的後果。
如果他睡了裴九,那麽裴府要麽将裴九嫁給他,要麽就讓裴九一生盡毀。
裴九的兩個丫鬟攔在長廊中間,“放下我家小姐!”
東臨長鋒的暗衛出現在她倆周圍,裴九的表情依舊冷靜:“不準傷她們。胭脂映月,你們就在這裏等着。”
兩個丫鬟對視一眼後,選擇了聽從命令。
東臨長鋒見她識趣,便讓暗衛看着這兩個丫鬟防止她們出去通風報信,自己直接把裴九帶進了寝殿。
另一邊,後院明月樓中。
東臨卿雅換上了李明珠爲她準備的一套簇新衣裙,兩人身姿有些相像,因此衣裙大小竟剛剛好。
李明珠贊歎道:“公主穿上這衣服,比我當初試穿時要好看多了。”
“好看又如何。”東臨卿雅懶懶說着,任由婢女爲她系上腰帶,“女爲悅己者容,連悅己者都沒有,容色再好又有何可誇。”
李明珠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潔白纖細的手腕處,一串深紫色的光滑小葉紫檀佛珠串十分醒目。她淺笑道:“一般女孩子都愛戴珠玉金銀,公主爲何會戴着這一串佛珠?”
“我與他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你明知故問,是何目的?”東臨卿雅一語戳破李明珠的話。
“沈二公子的詩作《離思》,堪爲公主與慧心大師的愛情贊歌。”李明珠盯着東臨卿雅瞬間暗淡的雙眸,語帶遺憾,“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若我是公主,定當爲這樁與沈家的婚事肝腸寸斷。可憐慧心大師長居佛寺,今後與公主真正是天涯海角,塵佛兩隔了。”
東臨卿雅目光落在手腕處深紫色的佛珠上,這佛珠顔色紫的發黑,可見是****被人放在手中盤磨把玩的。他夜夜誦經時,是不是就拿着這串佛珠爲她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