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嘉望着她,她的眼神中綻放出一種奇異的光彩,林瑞嘉知道,那是愛情的光彩。
“所以,從那一刻起,你就愛上他了?”林瑞嘉輕聲問。
“嗯,”東臨卿雅回憶起往事,笑容很甜蜜。即使是一張未曾上妝的臉,看起來也分外動人,“傾城,我從六歲就喜歡上他了。現在我十四歲,依然喜歡他。等我到八十歲時,我想我還是會喜歡他。”
林瑞嘉雖然不忍打破她的幻想,可現實終究是現實:“未來的事,誰能料得到?”
“事在人爲。”東臨卿雅盯着她,眸中隐隐有着期待。
林瑞嘉清楚地知道,她在以一種隐晦的方式向自己求救。
“傾城你和我皇兄能沖破重重障礙在一起,我又爲何不能與蕭哥哥在一起?更何況,蕭哥哥他是喜歡我的。”她直白地說了出來。
“我們和你們,是不一樣的。”林瑞嘉坦白地說道,“慧心他是蕭家人,是護國寺的主持。他已經是佛門中人,護國寺不會允許他與你在一起,蕭家人更不會允許。”
“說到底,你們都是一樣的。”東臨卿雅眸中神采全無,雙手緊緊抓着裙擺,低下頭不說話了。
林瑞嘉起身告辭後,與東臨火越一道回了太子府。
這件事她不是不想幫,而是真的幫不來。
三個月平平靜靜地過去,天照城終于迎來了一樁喜事:沈家二公子迎娶十一公主。
婚禮的前一夜,沈寬躲進筱紅樓,又是一場宿醉。不過這次有沈甯琅相陪,她聽着他喝醉之後叫着幕傾城的名字,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二哥千杯不醉,今夜不過喝了幾瓶烈酒,便神智全無,可見内心對這樁婚事的抗拒。
然而他不能抗旨拒婚,否則便會牽連整個沈府。沈甯琅躺在地上,想象着自己今後的婚姻。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會和二哥一樣,将婚姻與政治牽連在一起。但她知道,若是她被要求嫁給某個她并不喜歡的權貴,她一定會不顧一切逃走。
她自幼與沈寬一同厮混長大,對于禮法束縛并無太多概念。她覺得她二哥娶了不愛的人,她就得嫁一個她愛的人。
他們幾個兄妹,總得有人獲得真正的愛情。
第二日,沈府張燈結彩,紅綢挂滿了全府。
沈寬身着紅色新郎服制,将東臨卿雅從皇宮中迎娶回來。十六人擡的轎子,多達千人的送嫁隊伍,嫁妝龐大,足足跟了十裏路。
沈府賓客滿席,帝後親臨,無不昭示了對這場婚宴的重視。沈國公有幸坐在東臨天佐身邊,與他一同接受新人的跪拜。
在大廳中觀禮的都是天照城地位最高的那一小撮人,其餘官員及其家眷已經在外頭入了席。喜婆和碧秋将東臨卿雅送進新房,林瑞嘉随後與沈甯琅一同跟了進去。
新房中,東臨卿雅未等沈寬晚上過來揭蓋頭,便一把扯下喜帕丢在地上。沈甯琅将它撿起來放到桌子上,“你這又是何必。既然嫁給我二哥,我二哥定不會虧待你。”
“我和他心中都有其他人,這一點你們心知肚明。”東臨卿雅伸手摸了摸自己手腕上那串小葉紫檀的佛珠串,即便如今嫁人,她對慧心也并未死心。
對她而言,嫁給沈寬隻是将床從皇宮中挪到沈府,其他并沒有什麽改變。甚至,比在皇宮中更加自由。她與沈寬、沈甯琅相交多年,她知道沈寬的性格。隻要她不願意,沈寬絕不會碰她。
林瑞嘉拿來酥軟的小糕點:“吃一點吧。”
東臨卿雅接過來,默默地吃了起來。
林瑞嘉與沈甯琅出了新房,一同去了花廳的閣樓上。閣樓上擺了兩桌酒席,她和東臨火越的位置都在臨窗的那桌上。
而好巧不巧,東臨長鋒與李明珠也在這一桌上。
林瑞嘉在東臨火越身邊坐下,東臨火越親自給她夾了愛吃的菜,滿眼都是愛憐。
東臨長鋒将他的動作盡收眼底,薄如刀削的唇揚起一絲凜冽的笑,“五弟當真憐香惜玉。這還未曾娶傾城郡主過門,便已做到這個程度。若是娶了她,豈不是要日夜伺候在側?”
這話聽起來隻是大喜日子裏的調笑,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是在挑釁東臨火越。堂堂一國太子,怎麽可能日夜伺候在女人身邊,這明擺着是說東臨火越爲了女子誤國。
東臨火越輕笑了聲:“有所愛之人也是一種運氣。三哥将新娶的側妃都帶到了這桌上,可見三哥也是極寵愛這位嫂子的。恭喜三哥尋得真愛。”
他說着,朝東臨長鋒舉起酒杯。
東臨長鋒眉眼裏劃過一抹冷意,東臨國舊俗,側室及侍妾不得上桌與尊貴的賓客一同用膳,他隻是一時忘記這茬将李明珠帶上桌,便給了東臨火越話柄。
東臨火越面上是祝賀他尋得真愛,實則是指責他不通禮法。
面對東臨火越敬的酒,李明珠擋在了東臨長鋒前,笑吟吟舉起一杯酒:“明珠初入天照城,還未來得及認識諸位,更爲曾上門拜訪,當真失禮至極。今日這杯酒,算是明珠給大家賠罪了。”
說着,揚起脖頸,将那一大杯酒飲入口中。
林瑞嘉笑道,“側妃娘娘當真豪氣,倒是叫本郡主自愧不如了。”
這“豪氣”一詞可貶可褒,用在這裏,實是暗指李明珠沒有大家閨秀的矜持樣子。
李明珠笑容淺淺:“傾城郡主何必自謙。如今誰都知道郡主懷着太子的骨肉,又住在太子府,乃是太子殿下心尖尖上的人。傾城郡主端莊高雅,真正是天下女子的楷模。”
這話,實際是說林瑞嘉沒有女子的羞恥,未婚先孕還住進人家府裏,乃是天下女子該唾棄的人。
林瑞嘉美眸中掠過一道冷芒,“側妃娘娘當真會說話,以前在重華鎮時,本郡主倒是沒有瞧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