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中的氣氛陡然冷下來,李钰兒美眸中噙了淚,有些不大置信地望着東臨火越:“殿下,您說什麽?難道,她一個小小女官,竟比玉兒還重要?”
“太子殿下,您這是爲了個小小女官,指責钰兒?”李維德沉聲,“下官以爲,殿下是喜歡钰兒的。”
李钰兒掩面而泣,見東臨火越不爲所動,最後撲進韋氏懷中大哭起來,梨花帶雨、好不傷心。
東臨火越眉尖微蹙,看也不看李钰兒一眼,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李維德的聲音自後傳過來:“殿下的意思,是要終止我們的談判了?拙荊的屋子被砸成什麽樣,您不是沒有看到!您如此偏袒一個女官,下官不得不猜想,您和她之間有什麽不尋常的關系!”
“李将軍,本王寵誰,還輪不到你來置喙!”東臨火越偏頭,“至于昨晚所談之事,既然李将軍不願意,那就作罷!”
說完,大步離開。
李钰兒尖叫了聲,“爹爹,您怎麽把太子氣走了!女兒以後可怎麽辦?!”
韋氏也跟着埋怨起來,拿着帕子給李钰兒擦淚,心疼的不得了。
李維德厭惡地瞥了眼李钰兒:“你住口!幹出那等不要臉的事,如果不是爲了你,爹爹我怎麽可能會這麽早站隊!現在好了,太子他拍拍屁股走人,看你以後怎麽辦!”
李钰兒哭個不停,韋氏連忙軟聲安慰,又沖李維德嚷了幾句,随後扶着李钰兒進了後院。
另一邊,林瑞嘉回到廂房,想起東臨火越叫她禁足的命令,又氣又惱,命令青團和桑若馬上收拾東西,打算即刻啓程回天照。青團知曉自家小姐心情不好,便三下五除二收拾好東西,又叫來馬車,和桑若一起把東西都搬上了馬車。黑鷹抱着劍站在一邊,心裏打定主意要和她們一起走。
東臨火越回到院子時,正好看見青團将一包衣裳放進車裏。他蹙了蹙眉頭,大步走進屋,就瞧見一身男裝打扮的林瑞嘉搖着扇子,和同樣男裝打扮的桑若枉外走。
他一把抓住林瑞嘉的手腕:“你要去哪兒?!”
黑鷹悄悄出現,拉了把桑若,示意她先出去。兩人走出屋子,将門掩好。
屋内,林瑞嘉仰頭望着足足比她高出一個頭的東臨火越,賭氣道:“你嫌我拖你後腿了,是不是?!既然如此,我走就是了!”
“嘉兒!”東臨火越抓住她的肩膀,“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跟我說這種話?!你覺得,我會嫌棄你嗎?!我說過,會愛你寵你,一輩子僅你一人!可現在局勢緊張,我既然跟父皇立下軍令狀三月内必剿匪凱旋,那就必須做到。李維德他手上有着十萬兵權,我必須要争取到他!”
林瑞嘉眸光忽然動了動,随即一眨不眨地盯着東臨火越的眼:“你父皇,他本意根本就不是剿匪,而是要你來和李将軍府成爲姻親的,對不對?!娶了李钰兒,等于獲得擁有十萬兵權的李将軍府支持。而我,如果我留在天照,他會趁你不在時對我下手;如果我跟你來了重華鎮,他就要讓我親眼看見你娶别的女人做側妃,他要我對你死心……”
林瑞嘉分析完,眸中一片駭然:“好深的心機……”
“嘉兒!”東臨火越皺着眉頭将她抱進懷中,“不管他是如何想的,我隻要你知道,我的心裏隻有你,唯有你!我可以爲你放棄将軍府,我隻想你在我身邊,僅此而已。嘉兒,隻要你開口,我甚至可以爲你放棄太子之位,放棄這天下,隻要你開口!”
林瑞嘉被他緊緊抱着,感受着他強有力的炙熱心跳,一顆心卻平靜如水,怎麽也泛不起波瀾,“越哥哥……”
夜色漸深,東臨火越坐在窗下挑燈看一卷書。林瑞嘉挑了簾子進來,注視他片刻,轉身去桌上倒了杯茶水,遞給他。
東臨火越接過,很快飲完。林瑞嘉陪在他身邊,看着他逐漸犯困,逐漸入睡,眼底掠過一抹寂寥。她将他手中的書卷放到一旁,拿來薄毯給他蓋上:“對不起,越哥哥,我需要靜一靜。”
東臨皇帝的心思太過複雜,她有些害怕了。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害怕被拆散,害怕腹中的孩兒突然就不見了。
她換了一身男裝,趁着夜色,隻簡單收拾了一點行李,便帶着桑若、青團、黑鷹悄無聲息地躍牆離開将軍府。夜冥抱着長刀坐在屋頂上望着他們離開,并未出聲。
在他眼裏,這個女人的出現打亂了主子的所有計劃,他甯肯她消失在主子身邊,他甯肯她從未出現過。
而林瑞嘉四人剛出李将軍府,黑沉沉的夜色中,一雙眼便盯上了他們。
第二日,當東臨火越醒過來時,隻覺頭疼得厲害。他動了動,身上的薄毯立即滑落在地。他撿起薄毯,昨晚的情景依稀在眼前浮現,她拿來了水,他喝完後,便覺困乏,之後就沉沉睡了過去。
“嘉兒……”單鳳眼中氤氲着涼薄,東臨火越伸手捂住心髒的位置,這裏撕扯得疼痛。
爲什麽,要在這個時候選擇離開?
“夜冥。”他冷聲。
夜冥從外頭進來,依舊是用寬大的黑色鬥篷帽子遮住了面容,沉聲道:“主子。”
“嘉兒她走了。”
夜冥望着東臨火越,他從來沒有在他眼睛裏看見過這種奇怪的情緒,好像很悲傷,又好像有點生氣……
“把所有人都派出去,不惜一切代價将她找回來。”東臨火越聲音冷漠。
他要她回來,不惜一切代價。
他要留她在身邊,哪怕會被父皇不喜,哪怕會丢了太子之位。
夜冥有些不大情願地出去辦事,東臨火越一拳砸到木桌上,她該是半夜走的,可重華鎮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般平靜。若是她出了什麽事,他不敢想象他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