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嘉望着東臨火越,東臨火越頭貼地,脊背筆直,大聲道:“兒臣謝父皇恩典!”
早朝散去後,諸大臣三五成群下了金銮殿外九十九階漢白玉台階,都在低聲交談着什麽。東臨火越與林瑞嘉走在最後,他牽着她的手,表情淡淡。
林瑞嘉抿了抿唇,輕聲道:“越哥哥,對不起……”
“傻不傻,跟我說什麽對不起。”東臨火越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
兩人身後傳來東臨長鋒的聲音:“啧啧,五弟當真心寬,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與美人談情說愛,真是叫三哥我佩服啊!”
東臨火越停下步子,轉身看他,薄唇勾起的笑容冷冽如冰:“三哥,今日朝堂,可不止我一個輸家。”
“什麽意思?”東臨長鋒挑眉。
“你今日,鋒芒太過了。”東臨火越聲音淡然,随後便拉着林瑞嘉的手,一同離開。
東臨長鋒站在原地,眸中劃過一抹暗光。
他說得不錯,今日朝堂上,自己的确是鋒芒畢露了。此事其實完全可以安排一個監察禦史出頭,但他因爲有心要看東臨火越的笑話,選擇了親自出頭。父皇素來多疑,在他眼中,或許自己的争位之心表現得太過明顯了。
不過他并不後悔。太子之位,他是必定要争上一争的。
入夜,太子府寝殿中。
東臨火越身着白色中衣,坐在軟榻上看一本書。他的長發盡數披下散在腰際,小麥色的胸膛從中衣裏透出,線條優美,任何女人看了都要忍不住的失神。
林瑞嘉沐浴完畢從屏風後走出來,一眼便看見他在燈下閑讀的模樣。她走到他面前,在他腳邊的地毯上坐下,頭輕輕靠在他的腿上,有些眷念地嗅着他身上的淡淡檀香味。
“怎麽了?”東臨火越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
“越哥哥,這次金礦事件,似乎會鬧很大。我怕,你的太子之位——”
“老頭子他是不會廢掉我的。”東臨火越笑容柔和,“嘉兒你放心,無論發生什麽,他是絕不會動我的太子之位。”
林瑞嘉擡起眸,很是不解。
“他曾答應過母後要好好照顧我,他不會食言。”東臨火越解釋道。
“蕭後嗎?”
東臨火越望着窗外,沒有說話。
第二日,林瑞嘉想起與赫連錦玉的交易,便派人去請鹿鹿過來。她想要知道,林七月身上的折顔,是否真的有大作用。
可派去的人很快回來,說是鹿府的人說,鹿家小公子早在一個月前就離開了天照,似乎是北上參軍了。
林瑞嘉蹙起眉頭,想起他那日臨走前曾說過的話,心中了然。
她沒想到他會真的有毅力選擇參軍,不過對他而言,參軍倒并沒有什麽壞處。
至于林七月,她留她在太子府并無作用,送出去對她來說,反而是挖掉了一顆随時會在太子府爆炸的地雷。
下午的時候,林瑞嘉親自去了林七月的院子。這院子比起從前,要顯得空寂冷清的多。一名小婢女開門倒水的時候,發現她進來,頓時大驚失色,忙不疊轉身進去向林七月禀報。
沒等小婢女出來說話,林瑞嘉已經帶着桑若和青團走了進去。
屋中光影昏暗,一名纖瘦的女人坐在窗邊,正翹首盼望着什麽。聽見腳步聲,那女人回頭,一眼便瞧見了身着绫羅襦裙的林瑞嘉。
她逆光站在門口,那樣明豔照人,那樣傾國傾城。
林七月擡手摸了摸自己的深陷下去的雙頰,眸中一片黯淡,啞聲道:“怎麽,終于想起來要來看我的笑話了?”
自打林七月失寵,她便覺得林瑞嘉會來嘲笑她,會來作踐她。然而她等了這麽久,也不見林瑞嘉過來。
不過現在,林瑞嘉她總算來了……
林七月覺得,一切都可以做一個了結了。
林瑞嘉靜靜望着面前面容憔悴的林七月,她不過才十四五歲,可如今看來,她幾乎有三十歲了。
是因爲失寵嗎?
林瑞嘉找了張幹淨的椅子坐下來,“你身上有折顔,你知道吧?”
林七月愣了愣,随即眼睛一亮:“鹿無塵來救我了嗎?”
“這種藥,有何作用,你應該清楚。”林瑞嘉垂下眼簾,悠閑随意地搖着紫竹骨絹紗小折扇。
她這話,聽起來仿佛是她已經知道折顔的作用了,複述一遍,不過是爲了肯定。林七月于是冷笑了聲,說道:“我自己吃下的,我自然知道!長生不老的夢想誰都有,可是,這世上第一個實現長生不老的人,是我林七月!林瑞嘉,你沒有想到吧?”
果然與長生不老有關……林瑞嘉心裏想着,面上卻是淡淡的,“你是鹿無塵的第一個試驗品,你就不怕實驗過程出現失誤?”
據鹿鹿說,折顔之藥早已失傳,所以應當極爲珍貴。這樣貴重的東西,不可能随便給人吃。所以林七月是“第一個實驗品”,是林瑞嘉自己推測的。她現在說出來,是爲了套取林七月那兒的情報。
林七月看着氣定神閑的林瑞嘉,不禁暗自吃了一驚,“你怎麽會知道這麽多?!”
“别忘了,越哥哥曾經是鹿無塵的合作對象。”林瑞嘉淡淡道。
“可那隻是在政治和經濟方面合作!在這個大計劃上,他們不可能會合作!”林七月說完,忽然猛地瞪大眼睛,“你在套我的話?!”
林瑞嘉靜靜注視着她,“你們,在進行什麽計劃?”
林七月雙拳緊握,纖瘦的身軀微微顫抖,“林瑞嘉,你好陰險!”
見她不肯說,林瑞嘉便也不再強迫,淡淡說道:“有人出錢買你,你收拾一下,晚上會有人帶你出府。”
她說完,便起身準備出去。
林七月有些不解,“是鹿無塵嗎?”
見林瑞嘉并不回答,林七月忽然沖上去,桑若在背後攔住她,她卻喊道:“林瑞嘉,是鹿無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