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臨火越耳聰目明,自然聽得清他們在議論什麽。
“我說啊,這傾城郡主當真是不要臉。都做了北幕的皇後,又來勾搭咱們太子爺!”
“就是,聽說還懷孕了,這種有傷風化的女人,就該沉塘!”
“噓,小心被太子府的人聽見!”
“怕什麽,她敢做還不敢當了?”
馬車中,夜冥看向東臨火越,隻見他面色平靜,看不出悲喜。然而他越是如此,夜冥知道,他心中的怒氣就越大。
龍有逆鱗,觸之者死。
林瑞嘉,她就是主子的逆鱗。
“主子……”夜冥不由出聲。
東臨火越低聲說了幾句話,夜冥猶疑片刻,最終點頭去辦。“”
馬車緩緩駛了過來,圍觀的百姓們讓開一條路,紛紛叫嚣着要東臨火越交出林瑞嘉。
東臨火越全程都沒露面,馬車直接沿着台階旁光滑的過道駛進太子府。
東臨火越去了花廳,看到坐在窗下閑讀的林瑞嘉,輕淺笑了笑,上前擁她入懷:“外面鬧得那麽厲害,虧你還能讀得進書。”
林瑞嘉翻了一頁,一目十行地掃過書卷:“越哥哥,你會保下我嗎?”
“當然。”東臨火越蹭着她的腦袋,深嗅着她的發香。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們團結起來的力量,可不是說說而已。”林瑞嘉說着,擡眸看向門口。
桑若卷了簾子進來:“太子殿下、小姐,外頭有人朝太子府大門扔石頭!”
“第一步是扔石頭,下面還不知道要扔什麽。”林瑞嘉合上書卷,有些憊懶地在軟枕上躺下,“越哥哥,你現在送我回北幕,還來得及。到時候若是因爲我威脅了你的太子之位,那可就是罪過了。”
東臨火越輕笑一聲,抓着她的手腕将她從軟枕上強硬地拉起,“嘉兒,你既然來到我的身邊,你覺得,你還有離開我的可能嗎?”
林瑞嘉擡起下巴,姿态倨傲而高貴:“若你沒本事留下我——”
她話未說完,卻被東臨火越打橫抱起,徑直朝外掠去。
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可是圍在太子府周圍的百姓卻并未撤去,反倒越聚越多。他們手持火把,在有心人的煽動下,氣焰嚣張極了,非逼着太子府交出林瑞嘉。
正在這時,幾個黑衣人悄然混入百姓之中,傳出了幾個聲音:
“聽聞淩波湖上有人在求婚,好生熱鬧!”
“是誰啊?”
“不知道,好像是位大人物!我倒是想過去看看。”
“走走,再聚在這裏也沒意思,小心别把官府的人惹來了!咱們不如去淩波湖湊個熱鬧!”
說着,衆人看去,果真有一群人往淩波胡方向走去。
百姓們在太子府門口圍了半天也沒弄出個所以然,聽得那些人這麽說話,便都一哄而起,跟着去看熱鬧。
鹿無塵安插在人群中煽風點火的人還待勸說,每個人脖頸間卻都悄無聲息地架上了一柄森寒匕首。他們同時住口,很快就被暗衛拖了下去。
淩波湖四周挂滿了紅色宮燈,湖心正中央,停着一艘巨大的畫舫。畫舫燈火通明,從岸邊看去,能夠清楚地看見畫舫頂端站着一男一女兩人。
“那不是太子爺嗎?!”有眼尖的人驚叫道。
“另一個……難道是幕傾城?!”
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淩波湖裏三層外三層,被擠了個水洩不通。
九九八十一艘烏蓬小船井然有序地劃進淩波湖中,以圓形弧度圍着那艘畫舫。每一艘烏蓬小船上都站着三個手持孔明燈的孩子,這些孩子們紛紛仰頭望着畫舫頂端,似乎在等待什麽指示。
畫舫頂端的風很大,将林瑞嘉的裙角吹得飛揚起來。
她無措地望着岸邊那些人,“越哥哥?”
“我說過,會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對你說出的承諾,這一生都不會改變。”東臨火越拉起她的雙手,妖豔的單鳳眼中滿是款款深情,“嘉兒,你願意嫁給我嗎?做我的太子妃,做東臨的皇後……與我并肩,一起看那浩瀚山河,看那錦繡九州?”
他的聲音回蕩在淩波湖上,圍觀的百姓們紛紛驚呆了。
這,太子殿下算是在求婚嗎?!
“越哥哥……”林瑞嘉仰頭看他,美眸中泛着點點漣漪。
她曾想過無數種東臨火越解決這件事的方式,但是唯獨,沒有想過這一種。
她這短短十六年,想過無數心計,思考過每種情形下她該有的對策。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被所愛的人,當衆求婚……
“我不在乎你的過往,不在乎你的曾經,我隻想擁有你的未來。嘉兒,嫁給我,好不好?”東臨火越注視着林瑞嘉的雙眸,丹鳳眼裏全是情深。
林瑞嘉與他注視,美眸之中流光溢彩:“好……”
東臨火越唇角勾起一抹淺笑,霸道地将她擁進懷中,低頭吻·住她嬌嫩如玫瑰的紅唇。
星空之下,波光之上,兩人纏綿悱恻,衣帶在夜風中飛揚。
站在畫舫下的夜冥揮手下令,那群孩子立刻放飛手中的孔明燈。幾百隻顔色各異的孔明燈搖搖晃晃往天空飛去,依稀可見上頭寫着“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等吉利話。
無數孔明燈圍繞着東臨火越和林瑞嘉二人緩緩升上夜空,兩人在這光點中擁吻,纏綿而悱恻,
岸邊的百姓們不知是誰帶頭,紛紛爆發出一陣陣激烈的掌聲。白天他們對于林瑞嘉的偏見,在這一刻,忽然就煙消雲散。
人世不過百年,這百年裏,能夠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是多麽美妙和值得慶幸的事。
有女子感動得涕淚盈眶,忍不住緊緊拉起身邊夫君的手。
人家放棄北幕皇後的位置,千辛萬苦不遠萬裏跑到東臨來找他們的太子爺,他們應該驕傲才是。
什麽沉塘,隻要太子爺喜歡,幕傾城就是他們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