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嘉冷笑,正欲說話,沈甯琅搖着折扇擋在了她的身前:“驕月公主,聽你這話的意思,是懷疑傾城陷害納蘭小姐?”
她說着,不等驕月有所反應,便對納蘭星羽招招手:“納蘭小姐快過來,驕月公主替你抓到了害你的兇手!”
驕月面容通紅,她剛剛那麽說,隻是暗示衆人林瑞嘉與他們到底不是一路人。可沈甯琅将這些事擺到台面上,卻是明明白白将她推上了風口浪尖。
這裏誰都知道林瑞嘉是太子府的人,如此一來,她驕月便等于是站在了太子府的對立面!而這些在場的世家公子、小姐們,哪一個不是人精,他們又怎會再去指責有太子撐腰的林瑞嘉!
有沈甯琅打頭陣,林瑞嘉接下來的活兒就要好做許多。她上前對仍舊躲在丫鬟身後的納蘭星羽道:“納蘭小姐,你可否将帕子給我檢查一番?”
納蘭星羽紅着臉,低頭将别在腰間的素帕取下來交給林瑞嘉。
林瑞嘉低頭聞了聞,果然,這帕子上的香味就是明宜花香。明宜花生長在北幕,因爲十分美麗,所以很受達官貴人的青睐,花園裏種植的很是普遍。
不過明宜花香除了容易激怒馬匹,還有一點比較奇怪……
林瑞嘉抿唇一笑,将帕子換給納蘭星羽,說道:“今天,是我第一次見到納蘭小姐。第一,我根本沒有害她的動機。第二,我是和甯琅一同來到這裏的,到了之後就去了三樓,期間一直和甯琅待在一起,也沒有機會害她。”
衆人想想,似乎也是。
沈甯琅則有些感動,她稱呼自己爲“甯琅”而非“沈小姐”,便說明她是把自己當做朋友了的。
“三樓?”驕月輕笑,“我們都在一樓和二樓,不知你們二位去三樓做什麽?難道是私會男子?”
她的眸光定在林瑞嘉身上,半是輕笑,半是審視。
林瑞嘉眸光閃了閃,瞬間明悟。原來什麽馬受驚吓,什麽明宜花香,都不過是幌子。驕月真正的目的,是要毀了自己的名聲……
隻要證實自己和沈寬在一起,那麽傳到越哥哥耳中,便能實現離間自己和越哥哥關系的目的。
她知曉自己有越哥哥撐腰,明宜花香這種小事,根本扳不倒自己,所以,她第一步,是要除去自己的靠山!
好深的心計……
林瑞嘉冷笑:“我受甯琅之邀,前去三樓觀賞景色,怎麽就是私會男子了?再者,如果我真要私會男子,爲何會帶上甯琅?”
“誰知道她是不是牽線人?!”驕月冷冷道。
沈甯琅一聽就怒了,剛要發作,卻被林瑞嘉攔住:“驕月公主,即便你是公主之尊,也不能随意冤枉人。今日這事,我既有證據,更有證人。”
“哦?”驕月冷笑,“你是要證明,你并沒有私會男子?”
林瑞嘉對桑若耳語了幾句,桑若立刻點頭去辦了。
“桑若要回太子府取東西,所需時間會多一點,還望各位能夠平心靜氣坐下來,稍等片刻。”林瑞嘉聲音清越,态度不疾不徐。
沈寬囑咐手下将桌椅、茶果、點心等物什搬過來,讓衆人稍事歇息。
驕月在一張梨花木椅上坐下,玉手執着絹扇團扇,嬌嫩的圓臉上帶着一抹輕蔑:“郡主這是打算拖延時間,命丫鬟去搬救兵嗎?”
林瑞嘉端坐在她對面,裙擺鋪散在椅子上,整個人由内而外地散發着一股甯靜内斂的氣質:“如果驕月公主這樣想我,未免太看低了我。”
驕月輕笑一聲,沒再說話。
事到如今,林瑞嘉已經沒有辦法證明清白了。據她所知,剛剛在三樓上,林瑞嘉和沈寬絕對是同處一室的。隻要把林瑞嘉的名聲攪臭,接下來就要好對付的多。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在座的人卻都沒有離去的意思。
驕月和幕傾城的較量,值得他們留下來一觀。
納蘭星羽換了衣裳出來,有些羞怯:“這次的事情是因我而起,依我看,不如就算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一雙眼緊緊盯着鞋尖,滿臉都是紅霞。
“納蘭家的小姐,好生不懂事。”沈甯琅望着她,在林瑞嘉耳邊輕輕說道,“既然知道事情是因她而起,就該好好坐着等結果,事情都發展到這個地步了,怎麽可能算了!”
沈寬讓下人再給納蘭星羽添張椅子,淡淡道:“等着看結果吧。你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被人害了,回去之後納蘭大人也不會高興。”
納蘭星羽低頭坐下,一雙手交握着,滿臉都是尴尬。
半個時辰之後,一輛素淨的馬車駛了過來。衆人看去,馬車停下後,下來的人一身白色錦衣,墨發高束,正是東臨觀月。
他走過來,示意衆人免禮。随即讓侍從取出一隻玻璃罐子,親自捧到林瑞嘉跟前,笑道:“路上碰見你的婢女,說是要會太子府取東西。這小玩意兒我府裏也有,就順路帶過來了。”
衆人看去,隻見那玻璃罐子裏頭,赫然有兩隻上下翩飛的藍紫色蝴蝶。這蝴蝶很小,約莫隻有大拇指蓋大。
林瑞嘉捧着玻璃罐,對衆人笑道:“這種蝴蝶稱作阿蜜藍蝶,平素最喜明宜花香。我想,納蘭小姐的那塊手帕,必定是有心人在上頭灑下了香味。而這位有心人,身上必定還殘存着一些花香。阿蜜藍蝶的嗅覺比我們靈敏的多,我想,它們必定能夠聞出來。”
驕月執扇的手頓了頓,眼底閃過複雜之色。原以爲她是要證明清白,可是她居然又繞回到第一個問題上……她對身後的小丫鬟使了個眼色,那小丫鬟會意,立刻蹑手蹑腳往遠處退去。
林瑞嘉打開罐頭蓋子,兩隻蝴蝶翩跹而出,在空中飛舞片刻後,徑直朝那小丫鬟飛去。
衆人的目光追着蝴蝶看過去,那小丫鬟吓了一大跳,忙拔腿跑起來,一邊還回頭驅趕蝴蝶。
可是那兩隻蝴蝶卻不肯離開,隻追着她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