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嚴氣得不行,意識到還有外人在場,隻好對東臨火越和林瑞嘉歉意地道:“讓你們見笑了!”
“無妨。”東臨火越笑了笑,“去忘川樓一起喝杯酒?”
“好!”沈嚴憨厚得笑了笑,擡手道,“太子請!”
林瑞嘉随行,三人一同進了忘川樓三樓雅間。小二很快将菜上齊,畢恭畢敬地退了下去。
林瑞嘉打量這酒樓,酒樓布置高雅,格調很高,大約是供天照城上層社會的貴人們喝酒宴飲的地方。紅樟木刻花圓桌上的菜肴都很精緻,讓人一看便有食欲。
不過,并沒有什麽特色。
在這裏能吃到的菜肴、能喝到的美酒,隻要有錢,在别處也能吃到喝到。
林瑞嘉盤算着,暗自決定,如果要在天照城複制一個羨仙樓,那麽一定要打出自己的特色來。
沒有特色的酒樓,是可以複制的酒樓。她林瑞嘉的酒樓,一定要成爲不可替代、無可複制的。
隻有獨一無二,方能賺得盆滿缽滿。
外頭有絲竹聲起,女子婉約的唱腔影影綽綽地傳進來,倒是将酒樓的格調又提升了幾個檔次。
東臨火越和沈嚴所談的,無非是津口青鷹教的叛亂。
“他們組織十分有序,若說是江湖草莽,我是不信的。”沈嚴敬了東臨火越一杯,聲音平穩,“當時我和妹妹都猜想他們背後有高人指點,但是我們端了他們老巢,卻仍舊沒發現什麽。後來我們抓到的人,都咬破牙齒裏面所藏的毒囊自盡。”
他說着,輕輕歎了口氣,眉間緊蹙:“這些人危害百姓,實在是可惡至極!”
林瑞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沈嚴,這個人一身正氣,若是好好培養,将來必是肱骨社稷之臣。
正在這時,黑鷹從外頭匆匆進來,低聲在東臨火越耳畔低語了幾句。
沈嚴忙道:“既然太子有事,那麽在下就先回府了。正好也該回去準備些材料,明日将津口青鷹教一事禀報給陛下。”
東臨火越點頭,黑鷹便送了沈嚴出去。
“怎麽了?”林瑞嘉轉向東臨火越。
“赫連錦玉跑了。”東臨火越不悅,“夜冥也失蹤了。我在地牢附近設了天羅地網,他居然也能跑得掉,還将我的暗衛給擄走了,本事當真不小!”
林瑞嘉失笑,随即想到什麽,問道:“夜冥究竟是何來曆,赫連錦玉又是什麽人,調查他做什麽?”
“此事說來話長。”東臨火越抿了抿唇,“你乖乖回府,我現在必須去找夜冥。”
林瑞嘉雖然好奇,但是仍舊尊重東臨火越,便讓他去了。
東臨火越臨行前親了口林瑞嘉的額頭,叮囑雅間外的桑若、青團和黑鷹等人一定要護好林瑞嘉周全。
然而回太子府的路上,林瑞嘉的馬車卻仍然被人攔下。
桑若坐在馬車前頭,盯着前面路中央由八名美貌侍女擡着的紅色軟轎,低聲道:“小姐,前面是鹿無塵的轎子。”
林瑞嘉挑了車簾看去,果然看見那頂大紅色垂紗軟轎橫在路中央。八名美貌侍女齊刷刷盯着這邊,不知想要做什麽。
林瑞嘉不禁冷笑,好一個鹿無塵,她沒去找他麻煩,他倒是主動上門了,倒是省得她再跑一趟。
她開口,聲音清冷:“無塵公子攔下小女子的馬車,不知是何用意?”
這裏是鬧市,她不信鹿無塵敢在這裏對她下手。
隻見對方的一名美貌婢女走上前來,規規矩矩給林瑞嘉行過禮,朗朗說道:“我家公子有意請姑娘對弈,不知姑娘肯否賞臉。”
四周圍觀的人漸漸多了,紛紛詢問周邊的人這裏是要做什麽。
林瑞嘉眼底盡是不屑,鹿無塵善會樹立良好形象,所以在百姓之中口碑極好。她在鬧市與他對上,無論她做什麽,看在百姓們眼中,都是對鹿無塵的不敬。
百姓們,是站在他那一邊的。
因爲對方是婢女出面說話,林瑞嘉與一名婢女糾纏乃是自降身份,于是桑若便答道:“鬧市之中嘈雜不已,如何對弈?”。
那婢女輕笑:“我家公子久聞傾城郡主色藝雙絕,棋藝更是高超,如何在鬧市之中,就沒法子對弈?可見傾城郡主是看不起我家主子,不願賞這個臉。”
她這話,等于是将林瑞嘉的真實身份宣布了。這鬧市裏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他們知曉林瑞嘉的身份,必定會在最短時間内傳播開。
北幕皇後成了東臨太子府的常客,這消息若是傳到北幕,便是林瑞嘉和東臨火越對北幕的羞辱。不僅東臨火越和林瑞嘉将遭到北幕權臣的口誅筆伐,幕北寒更是帝位不穩矣!
林瑞嘉暗自咬牙,好一個鹿無塵!
桑若不知如何回話,林瑞嘉低聲在馬車内道:“鹿無塵不孝。”
桑若一愣,随即穩了情緒,朗聲道:“我家小姐有個疑惑。她久聞無塵公子醫術高超,可不知爲何沒救活鹿家老爺子?聽聞當初鹿老爺子彌留之際,一心想要見他最後一面,可無塵公子竟然不肯前去。這份‘孝道’,當真叫人大開眼界!或者說,無塵公子等不及鹿老爺子離世,好霸占鹿家家産?”
此話一出,剛剛震驚于林瑞嘉身份的百姓們又紛紛目瞪口呆地盯向那頂紅紗軟轎。
鬧市中一片寂靜,片刻之後,低沉悅耳的聲音自紅紗軟轎中響起:“傾城郡主口才仍舊一如從前,在下佩服!”
“無塵公子謬贊。”林瑞嘉淡淡道。
“在下在淩波湖上置了搜小舟,誠請郡主移駕對弈,不吝賜教。”
他舊事重提,林瑞嘉若是再次拒絕,反倒顯得她氣量狹小。她在馬車中冷笑,“有何不可?”
紅紗軟轎被美貌婢女們擡起,一路往淩波湖而去,林瑞嘉的馬車緊随其後。而百姓之中,早有皇宮和各府的密探将事情回報給自家主子。
鹿府中,一身黑衣勁裝的小少年正努力地練習着劍法。院中花樹落英缤紛,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