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無塵莞爾一笑,妖豔入骨:“我可不記得,我有什麽弟弟。”
四周爆發出哄笑聲,都在嘲笑着鹿鹿的傻和蠢。
林瑞嘉望着鹿鹿,他孤零零站在廣場中,一雙小手緊緊揪着衣角。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話,他憋紅了臉,俯下身去治療那個失血過多的男子。
林瑞嘉站在高台上,清楚地看見,鹿鹿的手在顫抖。
這樣顫抖的一雙手,是治不好病人的。
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她忽然跑下了觀衆席,一把握住鹿鹿纖細的手腕:“鹿鹿。”
鹿鹿擡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美麗而熟悉的臉。
他愣了愣:“姐姐?”
“這個鹿家小公子居然叫太子府的侍女‘姐姐’?”有人開始驚呼,“鹿家竟衰落至此?!”
“那是鹿側妃的貼身侍女,真是有趣啊……”
鹿鹿的小臉再度漲得通紅,他盯着林瑞嘉,她的穿着打扮,的确是太子府婢女的樣子。
“姐姐,你——”
“鹿鹿,不要怕。”林瑞嘉打斷他的話,輕聲說道,“打敗鹿無塵,讓所有人看看,你的實力。”
鹿鹿在北幕期間,幕北寒曾請過最好的醫藥大師教他,白洛曦也曾指點過他很多,他甚至還自學過田陽雪的醫法。
林瑞嘉不信,鹿鹿會輸。
鹿鹿見林瑞嘉眼神堅定,心神稍稍穩了穩,低頭開始認真地給擔架上的傷患止血。
他的手極靈巧,用的是一種特殊的絲線,小心翼翼地将男人的傷口慢慢縫了起來。
四周的笑聲逐漸弱了下去,到最後,全場寂靜,所有人都盯着鹿鹿的動作。
穿針引線治病,這個技術隻有頂尖的神醫才會。
鹿無塵眸中神色變幻莫測,他微微側頭,瞥了眼林七月。
林七月接收到那個眼神,有些畏懼地抖了抖,随即高聲道:“煙草,你站在下面做什麽?!還不趕緊回來!”
鹿鹿手一抖,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林瑞嘉,姐姐她,怎麽做了别人的丫鬟?!
林瑞嘉擡頭看向上方,林七月她在幹擾鹿鹿治病……
“别理她,不要分神。”林瑞嘉認真地說道。
鹿鹿擡頭望了眼林瑞嘉,擦了擦額頭的細汗,重又低頭去縫治傷口。
他不能輸,如果他輸給鹿無塵,那就等于是砸了爺爺的招牌。
林瑞嘉見他逐漸恢複正常,便放輕了腳步,重又回到觀衆席上。
她剛在林七月背後站定,林七月便冷哼了一聲:“欣兒,對不聽話的丫鬟,該當如何?”
欣兒福了福身子,大聲道:“該杖責三十!”
“對屢教不改的呢?!”
“杖責三十,掌嘴三十,罰俸三月。”欣兒聲音幹脆。
“很好。”林七月美眸掃過林瑞嘉,“你可服氣?”
林瑞嘉眼角餘光掃向東臨火越,他一手執着酒盞,正聚精會神地盯着場中。
她垂下頭,聲音淡漠:“服氣。”
林七月見她态度又不恭敬起來,不禁火大:“帶下去掌嘴五十!”
欣兒一手拉過林瑞嘉,将她拽着往廣場入口處走。到了門口,欣兒強迫林瑞嘉朝着場内跪下,高高揚起手掌,毫不留情地朝着她臉頰上扇去。
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廣場中十分響亮,正當欣兒洋洋得意之時,忽覺身子一輕,下一秒,整個人都飛了出去!
鹿鹿喘着粗氣,緊緊護在林瑞嘉身前:“誰都不許傷害姐姐!”
剛剛,正是他沖過來踹飛欣兒的。
“鹿鹿!”林瑞嘉驚叫,目光投向擔架上的人,“那個人——”
“我誰都不管,我就要姐姐好好的!”鹿鹿忍了多日的眼淚噴薄而出,他靜靜抱住林瑞嘉,再不肯松手。
林瑞嘉摸着他的腦袋,美眸中滿是複雜的神色,如今的局勢,她并不能掌控,鹿鹿這樣,帶來的後果将不堪設想……
果然,一身紅紗長袍的鹿無塵飄搖落在場中,身姿飄逸,宛如神仙一般踏到那個血人旁邊。衆人隻能看見他的手在空中飛動,竟不能看清楚他的動作。
半盞茶的功夫後,鹿無塵停下手,笑容迷離:“好了。”
衆人定睛看去,果然,那個男人身上的血都被止住了。
對于這樣的傷勢而言,隻要能止血,那基本上就沒有什麽問題了。
衆人爆發出一陣掌聲,紛紛爲鹿無塵喝彩:
“不愧是無塵公子,醫術出神入化,精彩精彩!”
“鹿家那塊神醫招牌,看來必将在無塵公子這裏發揚光大!至于那個鹿銘鹿小公子,啧啧……”
“我看他對無塵公子下戰書,純粹是自讨沒臉!哈哈哈!”
鹿鹿聽着周圍的閑言碎語,忍不住将頭埋進林瑞嘉懷中,聲音軟弱,帶着哽咽聲:“姐姐……”
林瑞嘉将他護在身後,盯着鹿無塵,大聲道:“這次比試,鹿鹿治病在先。究竟是他治好那個人,還是你,其實很難說。你憑什麽将所有功勞都給占了?若是鹿鹿做到最後,那麽他定能給那個人止血。你,不過是拾了他的功勞!”
她的聲音很冰冷,所有人都有些被震懾住。
太子府這個丫鬟,不僅生得美貌傾城,更兼氣勢不凡。
她,究竟是何人?!
眼見着局勢要失控了,林七月忙喝道:“你這賤婢,休得胡言!欣兒!”
欣兒捂着胸口從地上爬起來,一雙眼死死盯着林瑞嘉,卻礙于鹿鹿不敢上前。
鹿無塵輕飄飄對周圍抛了個眼色,兩名暗衛立即出現在鹿鹿身邊,一人抓住他的一隻手,硬生生将他拖開。
鹿鹿急得眼淚都出來了,一邊掙紮一邊大吼:“鹿無塵你這個卑鄙無恥的混蛋!你放開我!”
欣兒松了口氣,上前就要掌掴林瑞嘉。
然而沒等她的手落下,衆人隻聽得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随即便是欣兒殺豬似的、響徹整個廣場的慘叫聲。
隻見一個身着黑色繡蟒蛇錦袍的男人握着欣兒的手腕,男人生得高大強壯,一張俊臉棱角分明。
此刻他的薄唇正挂着淺笑,輕輕松開手,立刻有兩名美貌侍女上前,用沾了玫瑰花露的錦帕爲男人擦拭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