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嘉捂嘴偷笑,立刻惹來白洛曦的白眼。她斂了笑意,“你們先說話吧,我們這些外人,就不在這裏讨嫌了。”
說着,便示意屋中伺候的丫鬟嬷嬷們都随她下去。
衆人都走後,白洛曦才鼓着腮幫子道:“你既然不能見我,那你來做什麽?”
白沉香站在屏風後面,笑容溫和:“想你了。嫁衣可做好了?”
“我哪裏會做那些繡活兒,嫁衣都是找繡娘做的。”白洛曦看向床榻,床榻上靜靜鋪着一件豔紅的嫁衣。嫁衣上用金色絲線繡着漂亮的鳳穿牡丹,還點綴着七彩寶石,十分得美麗奪目。
她的手指劃過哪些寶石,眼睛裏面都是喜悅。
“那鳳冠呢?我尋來的那頂鳳冠,曦兒可滿意?”
“太重了!”白洛曦沒好氣,“你妹妹說,要去幫我找一頂輕一點的。”
“别人都希望鳳冠越重越好,越重越是代表珍貴。你倒好,偏偏喜歡輕的……”白沉香失笑,眼底都是深深地寵溺。
這邊兩人隔着屏風膩歪着,另一邊,林瑞嘉乘了馬車回太子府,卻在太子府門前遇到一個老熟人。
林泰民站在門口,手裏拿着一隻木盒,正殷切地望着林瑞嘉。
林瑞嘉下了馬車,對他看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便欲往裏走。
林泰民攔住她,聲音帶着懇切:“嘉兒,看在咱們十幾年父女的情分上,煩請你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林瑞嘉本想拒絕,可望着他的眼睛,卻不知不覺脫口而出。
“麻煩你,把這個送給曦兒。”林泰民将手中的木盒遞到林瑞嘉面前,桑若替她接了過去。
林泰民搓着手,有些局促不安:“我……我并不了解她,但我覺得,她可能并不喜歡繁瑣的東西,所以我想把這個送給她……”
“我會代你轉送給她的。”林瑞嘉輕聲說道。
林泰民看了她一眼,“别告訴她是我送的,她一定不想有我這樣的父親。”
林瑞嘉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擡步走進了太子府。
她走了十步遠,突然停下偏頭看林泰民,林泰民正巴望着自己的身影,佝偻着背,鬓邊的白發格外惹眼。
林瑞嘉忽然感覺鼻子發酸,她轉過頭,大步離開。
她剛到小殿坐下,幕北寒匆匆過來,與她告别,說是要去江州平反。
“如今水潛光在江州打出勤王的旗号,已經召集了十萬軍隊,其中有三萬都是精銳。我奉旨讨賊,即日出發。”幕北寒在她身邊坐下,嗅着她身上獨有的芬芳,一時間竟有些眷戀。
林瑞嘉不知說什麽是好,最後隻道:“那你保重。”
“一個月後,我一定會回來。”幕北寒注視着林瑞嘉,桃花眼中俱是癡情,“說好了親自送你走,我不會食言。”
林瑞嘉點點頭,垂下眼簾默然不語。
兩人靜靜坐了片刻,磨叽抱着铠甲匆匆跑進來,“殿下,要出發了!”
幕北寒穿上銀白色細铠,林瑞嘉靜靜看着他,最後起身,從磨叽手中拿過盔甲替他戴上:“祝你凱旋而歸。”
幕北寒低頭吻了她的額頭,随即和磨叽一同離開。
林瑞嘉摸了摸額頭,這個吻,無關乎****,隻關乎離别。
入夜之後,太子府一片寂靜。幕北寒在離開前加強了府裏的警戒,因此整座府十分安全。
而水玲珑和秦氏早在白天就被投入了天牢,已不在太子府中。林瑞嘉梳洗過後,身着雪色中衣躺在床上,卻半天沒有睡意。
末了,她叫來殿裏消息最爲靈通的一個丫鬟,問她東臨如今的形勢如何。
那丫鬟行了個禮,便如倒豆子似的叽裏呱啦說開了:“回太子妃,東臨的越太子,四個月後要迎娶沈國公家的嫡大小姐。原本越太子和鍾家聖女的婚約被打破,東臨六大家族之一的張家似乎是有意要迎娶鍾家小姐,可不知道爲什麽,鍾家族長并不同意。”
林瑞嘉接過桑若遞來的茶水,輕輕呷了一口:“繼續說。”
“天照城原本是有六大家族,沈家、鍾家、張家、納蘭家、鹿家、秦家,不過如今又多了一個新貴鹿家,其當家乃是老鹿家的庶長子鹿無塵。據說這鹿無塵有一位義妹,叫做鹿月,因爲懷了越太子的孩子,所以下個月就要以側妃的名義擡進太子府。依奴婢看,這是鹿無塵在赤·裸·裸·打沈國公的面子。”
這丫鬟口無遮攔地說着,渾然沒注意到林瑞嘉變了的臉色。
“你說,他有了孩子?”林瑞嘉的聲音都在發抖。
那丫鬟想了想,歪了歪腦袋答道:“傳聞是這樣講的,具體情況究竟如何,奴婢也不大清楚。”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林瑞嘉有些虛弱地道。
桑若從袖袋裏取出一隻裝了碎銀子的荷包塞給那小丫鬟,小丫鬟接過後謝了恩,歡歡喜喜出了房間。
林瑞嘉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手中的茶盞差點跌落在地。
桑若及時扶了一把,将茶盞放到桌上,好言勸道:“小姐莫要傷心,這種傳聞,當不得真。”
“他若敢負我,我定要他過不了太平日子!”林瑞嘉咬牙切齒,腦海之中浮現的是他當初的承諾。
——我若爲帝,許你六宮無妃。
接下來的一個月,林瑞嘉偶爾去大長公主府陪陪幕潇潇,偶爾與白沉香下下棋。若是心血來潮,也會去白府逛一逛。
這樣的日子十分閑适安逸,可她每日每夜都會想起東臨火越。
若非爲了親眼看着親兄長成親,她恨不得下一秒就身在東臨,恨不得下一瞬就問一問東臨火越,爲何要娶沈家的女子爲太子妃。
明明,說好了隻愛她一個……
白洛曦在知道林瑞嘉的心事後,忍不住打趣:“東臨火越那小子,我清楚得很。他念舊的很,對你十幾年癡情一片,不可能會愛上别的女人。”
林瑞嘉忽然擡頭直直望着她:“越哥哥他,是不是喜歡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