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嘉上了馬車,“什麽粗人不粗人,你比太多的人都要懂愛情。”
江飲月笑了笑,随即放下車簾,重又跨上馬。
灰色的馬車迅速朝城門口駛去,開路的江飲月臉上一片凝重。他有考慮過此事敗露後的後果,但是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愛過一個人。
他覺得,他願意爲了她承擔所有的後果。
此時夜已深了,馬車行駛到城門口,果然城門緊閉。江飲月拿着令牌對着城樓上的守衛高喊了幾句話,那些守衛忙給他打開城門。
他手中的令牌是皇帝禦賜之物,有權利管理雪城守城官軍,權力極大。若是被皇帝知道他拿這令牌送太子妃出城,他的“上将軍”一職恐怕就要做到頭了。
可是,他甘之如饴。
馬車行駛到城外的樹林之中,林瑞嘉掀開馬車,卻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樹林裏,樹上挂了幾盞燈籠,樹下站着白沉香、白洛曦、江萱兒、幕承歡,似乎都是來送她的。
白沉香将手遞給她,林瑞嘉遲疑片刻後,慢慢将手放到他的手上。
白沉香扶着她下了馬車,給了她一個溫暖的擁抱:“妹妹!”
這一聲“妹妹”,來得太遲,林瑞嘉鼻子一酸,淚水忍不住就盈滿眼眶。
“哥哥!”林瑞嘉紅着眼睛,輕輕喊道。
白洛曦抱着雙臂,望着他們兄妹情深,忍不住道:“行了,又不是生離死别,有什麽好哭的!”
說着,便上前硬生生将白沉香拉開。
她拉着白沉香的手臂,微微擡起下巴,美豔照人的臉上滿是倨傲:“你要走便走,廢話怎麽這樣多?幕北寒勢力不容小觑,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
林瑞嘉有些無奈地瞥了她一眼,随即一一和幕承歡、江家兄妹告辭,準備上馬車離開。
然而她還未來得及上馬車,便覺得心口絞痛難忍,一時間竟無法說出話來。
她捂着心口扶住馬車,臉上一片慘白。
白沉香吓了一跳,忙上前扶住她,看向白洛曦:“妹妹這是怎麽了?”
白洛曦遲疑地上前替她把了脈,臉色逐漸凝重起來。
她的手探向林瑞嘉的胸·口,過了好一會兒,才皺着眉頭說道:“他瘋了。”
“什麽?”在場的人面面相觑。
白洛曦目光緊盯着林瑞嘉的臉:“她被人種了情·蠱。這種蠱,如果被下到兩個人的體内,便會将這兩個人牢牢綁到一起。若是其中一個人離開另一個人,距離超過百裏,兩個人都會心痛難忍,甚至,會疼到死去。此外,若是其中一個人與别的人發生關系,或者思念别的人,那麽都會感覺到尋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
白沉香望向懷中的林瑞嘉,她已經暈厥了過去,小臉上全是細密的冷汗。
“幕北寒……”他呢喃着,雙眼之中閃爍着不可置信。
白洛曦隻覺心如刀割,“他竟愛她至此……”
“如何可解?”江飲月問道。
“除非其中一個人死。”白洛曦的聲音很輕,卻讓在場的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幕承歡話都說不利索了:“那……那怎麽辦……”
“送她回太子府。否則,他們兩個人都會有性命之憂。”白洛曦皺着眉頭。盡管不願意把林瑞嘉送回到他身邊,可如今,并沒有别的辦法了。
一行人迅速回了城,由白沉香親自送林瑞嘉進入太子府。
太子府書房内,一燈如豆。
幕北寒坐在書案後,一張俊美的臉正汗如雨下。他捂着心口,強忍着噬心的痛苦。
入鬓的修眉微微皺起,一雙桃花眼中卻滿是刻骨的愛意。
不知過了多久,疼痛似乎終于緩解。他看向書房大門,大門被人一腳踹開,随即白沉香抱着昏過去的林瑞嘉,出現在了書房内。
“幕北寒,你究竟想做什麽?!”白沉香怒意滔天,“傷害曦兒還不夠,如今又要傷害嘉兒嗎?!”
幕北寒擦去額頭的細汗,仍舊是面無表情的模樣。
他起身,想要從白沉香懷中接過林瑞嘉,卻被對方避開。
“她不是林瑞嘉,她是幕傾城。”幕北寒周身散發出絲絲寒氣,危險的殺意從他身上逐漸蔓延出來。
“你這個瘋子!”白沉香大步繞過他,将林瑞嘉放到榻上,随即轉身便是一拳揍到幕北寒臉上。
幕北寒猝不及防,被這一拳打得直撞到牆壁上。他捂着臉擡眸看向白沉香,對方大踏步走過來,又是一拳砸來。
幕北寒閃開,攥住他的手腕:“白沉香,别以爲你是她兄長,我就不敢對你動手!”
白沉香陰柔卻不失俊美的臉上掠過一抹嘲諷,“幕北寒,你雖是太子,可白家,還不是你能動得了的!”
他說着,擺脫他的桎梏,人已經掠到書房門外:“幕北寒,善待我妹妹。若是她少了一根頭發,白家與你不死不休!”
他說完,素來溫和的瞳眸之中掠過一抹兇狠,随即消失在太子府中。
幕北寒奔到榻邊,見林瑞嘉完好無損,隻是臉色有些蒼白,一顆懸着的心逐漸放下。
他輕輕撫摸着她的臉,聲音焦急而無助:“傾傾,我到底該拿你怎麽辦……”
林瑞嘉在他的撫摸下慢慢醒了過來,被他放大的臉吓了一跳。
幕北寒抓住她的手,“傾傾,從此以後,你再也不能逃離我的身邊。”
“幕北寒……”林瑞嘉眼中現出一抹恐懼,她明明在城郊外的樹林裏的……
幕北寒将情·蠱的事情說了一遍,随即低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吻:“傾傾,從此以後,咱們會永遠在一起。”
“幕北寒!”林瑞嘉聲嘶力竭地怒吼出聲,“你瘋了是不是?!”
她猛地将幕北寒推開,雙眼泛紅,胸口劇烈起伏着,恨意宛如潮水一般洶湧而劇烈地襲擊着她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