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溫柔的笑容,那樣和煦的面龐,這樣好的哥哥,原來竟不是自己的……
白沉香走過來,注意到她發紅的眼,有些吃驚:“曦兒,你哭了?”
白洛曦搖搖頭,眼淚卻又忍不住地流下來。
白沉香拿出手帕給她仔細地擦淚,“可是誰欺負你了?”
“哥哥……”白洛曦擡起紅通通的眼眸,“若我不是你的親妹妹,若林瑞嘉才是你的親妹妹,你還會這樣對我好嗎?”
白沉香心裏一怔,望着面前哭成淚人兒的白洛曦,有些說不出話來。那件事,被曦兒知道了嗎?
他很想回答是,可他動了動嘴唇,卻發現說出一個字,原來是那麽艱難。
白洛曦望着他的表情,忽然往後退了一步,“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其實不是你的妹妹,林瑞嘉才是!”
“曦兒……”白沉香想解釋,卻解釋不出個所以然。
白洛曦隻覺得裹·胸太緊,勒得她要喘不過氣來了。她重重地呼吸着,帶着怨憤深深看了一眼白沉香,随即轉身沖了出去。
白沉香眸光一動,忙跟了上去。白洛曦的輕功極好,白沉香追在後頭,竟有些吃力。
兩人一個拼往前跑,另一個拼命在後面追。
白洛曦從屋檐上躍到另一處屋檐,低頭便看見一個少女正在一處小樹林裏,抱着一棵榕樹哭泣。
“林瑞嘉!”白洛曦咬牙切齒,猛地拔出藏在靴子裏的匕首,飛身而下,直刺林瑞嘉而去。
林瑞嘉反應到危險逼近時已經晚了,她來不及躲閃,那把匕首便朝着她的胸口刺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人影迅速閃現,擋在了她面前。
那把匕首堪堪劃過他的胳膊,頓時血流如注。
白沉香臉色瞬間蒼白,捂住受傷的胳膊,擡眸望着滿臉錯愕的白洛曦。
白洛曦扔掉匕首,淚流不停:“所以,你是要護着她嗎?”
白沉香有些虛弱地扶住樹幹,“我不希望你們之間争鬥不停。無論誰是我的親妹妹,對你們,我不希望任何一個人受傷。”
林瑞嘉睜大雙眼,“你們,都知道了?”
白沉香勉強笑了笑,“憑你的能力,曾經一定察覺到某天夜裏,你的手指被割破,并且房中無緣無故少了一個瓷杯。那夜,我本想爲曦兒殺了你,但面對你,我卻怎麽也下不去手。那種感覺很奇怪,似乎潛意識中,一直有個聲音對我說,你不能死,你對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我忽然起了心思,便想滴血驗親。結果,血液竟然相融了……”
他苦笑着,口中猛地吐出一口血。
白洛曦咬住嘴唇,上前扶住他,伸手拔下發簪,将發簪折成兩斷,默默地将裏頭的粉末撒到他的傷口上。
林瑞嘉靜靜看着他們,那把匕首,應該有毒。剛剛,白洛曦是真心想要她死……
白沉香朝林瑞嘉伸出手,林瑞嘉猶豫片刻,念着他剛剛替自己擋匕首的恩情,遲疑地将手伸給了他。
白沉香将白洛曦和林瑞嘉兩人的手放在一起,緊緊握了握,便再也支持不住,整個人朝地上倒去。
随着他倒地,林瑞嘉和白洛曦的手迅速分開。
林瑞嘉皺着眉頭:“他怎麽了?”
“我的毒藥從來不是凡品,就算用了解藥,也得三天後才能徹底恢複。”白洛曦護着白沉香,有些厭惡地望着林瑞嘉,“現在你可以走了。我的哥哥,我會照顧。”
“他不是你的哥哥。”林瑞嘉卻倔強起來。
曾經她不知道身世,所以她并不在乎白家的事。可如今她既然知道了,既然回來了,那麽屬于她的一切,她都會親自去奪回來。
白洛曦冷笑:“雖然你們的血緣關系是無法抹除的,可是與父親和哥哥度過這十幾年的人是我。林瑞嘉,你可以滾了。你的插足,隻會讓我的家人變得不幸。”
這樣的話,像是一柄鋒利的刀劍,直刺入林瑞嘉的心髒。她強忍住心頭的痛楚,一字一頓:“你們不過是一起度過了十幾年,而剩下的年月,會有我出現。我的家人,憑什麽由你占據?!”
太渴望了,從小到大,她太渴望親情了。
無數個不眠之夜,她也曾幻想過有父親疼愛,母親寵溺。她也曾幻想過,有一個會把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給她的哥哥或者姐姐。
而白洛曦,搶奪了原本屬于她的一切,她憑什麽不能把屬于她的東西都拿回來?!
白洛曦還要反駁,卻注意到角落站着兩個人。
幕潇潇拄着拐杖,薛子皓扶着她,兩人不知來了多久,又不知聽到了多少。
但此時幕潇潇注視林瑞嘉的目光,卻讓白洛曦明明白白的知道,幕潇潇已經知曉了所有事情。
“好孩子……”幕潇潇慢慢走向林瑞嘉,伸開雙臂将她抱在懷中,已經是淚流滿面。
怪不得,怪不得她初次見到林瑞嘉,便覺得她生得親切。原來是血緣關系使然,是了,她的身上,流着和蘭兒同樣的血……
白洛曦對面前的祖孫情深這一出戲無動于衷,反正她對幕潇潇,從來就沒有過什麽感情。她隻是艱難地背起白沉香,打算離開大長公主府。
她所在乎的親情,不過就是白沉香和白易兩人。隻有這兩人,她是絕不能放棄的。
然而就算是這一點微小的心願,也被人毫不留情地打斷。
幕潇潇冷冷地呵斥出聲:“将沉香放下!”
白洛曦回頭看她,隻覺得那冷冷的目光殘忍無比,“他是我的哥哥。”
“你住口!你身上流着不知道誰人的血,‘哥哥’這二字,你沒有資格叫!”幕潇潇冷聲道。
白洛曦将白沉香放下來,站在那兒,表情倔強,“你是逼着我動手嗎?這大長公主府中,還沒有我帶不走的人!”
林瑞嘉攔住正欲怒斥的幕潇潇,轉頭對白洛曦道:“你帶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