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沉香将她摟在懷中,仔細地哄着,滿眼心疼。
“曦兒,咱們不喜歡幕北寒了,好不好?天底下那樣多的好男兒,哥哥再爲你尋一個更好的,好不好?!”白沉香幾乎是以懇求的口吻問道。
白洛曦搖着頭,哽咽不能語:“哥哥……我隻愛他一個……我知道,天底下有那麽多人……可我隻愛他一個……哥哥,幫我,幫幫我……”
她扯着白沉香的衣襟,哭得聲嘶力竭。
白沉香将她緊緊抱在懷中,一顆心跳得很快。他似是呢喃,似是自語:“你喜歡的,你愛的,哥哥都爲你拿到……曦兒,你要做他的皇後,哥哥一定用盡一切手段,滿足你的願望……”
白洛曦哭了很久之後,終于沉沉睡了過去。
因爲參加宮宴全程都是聚精會神,所以林瑞嘉很有些累,沾了床便沉沉睡了過去。
過了夜半,大長公主府一片靜寂,隻有巡邏和守夜的人還強打着精神。悠揚的箫聲在遠處響起,聲音空靈而動聽。
巡邏和守夜的人聽着聽着,不覺犯了困,竟都一個個睡了過去。
就在衆人睡熟時,一個黑影悄然進入了林瑞嘉的房内。黑影功夫極好,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
黑影輕飄飄落在林瑞嘉床前,他凝視床上的少女良久,緩緩摘下腰間的碧玉蕭。
碧玉蕭觸到林瑞嘉的脖頸前,他的手卻忽然顫抖起來。
他盯着林瑞嘉的臉,突然之間就怎麽也下不去手。
潛意識裏,一直有個聲音在說,這個女孩,不能殺。
白沉香蹙眉,他向來殺人如麻,可是今夜,怎麽會下不去手?!
他有些懊惱自己的遲疑,于是閉上雙眼,碧玉蕭擡起,猛地朝着林瑞嘉的脖頸處落下。
然而又一次的,在距離林瑞嘉脖頸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他睜開眼,看向床上的少女,皺了皺眉頭。靜思良久後,他突然走到桌邊,拿起桌上一個空杯,碧玉蕭轉動,一側刀刃出先在玉蕭邊。他用刀刃割破手指,将鮮血滴進了碗中。
接着,他擡起林瑞嘉的手指,将其手指割破,滴了幾滴血到杯子裏。
他盯着白色瓷杯,月光下,兩個人鮮血緩緩合二爲一。
“啪!”
瓷杯跌落在地,白沉香踉跄地往後退了一步。
血液相融?!
唯有至親方可血液相融,可眼前的少女,怎會是他的至親?!
白沉香感覺天旋地轉,最後撿起掉在地毯上的瓷杯,幾乎是落荒而逃。
清晨,林瑞嘉從香夢中醒來。她動了動手指,覺得手指上有點刺痛。她舉起手指,便看見手指上殘留着凝固的小血滴。
她端詳了半晌,屋中都用香熏過,不可能存在蟲子。況且,她的帷帳有好幾層,嚴嚴實實的,不可能有蟲子鑽進來。
難道是有人下毒?
林瑞嘉皺了皺眉頭,從床上坐起,順滑的烏發垂落到腰間,美麗如雲霞。她下了床,活動了下身體,身體并沒有什麽不妥。
她蹙着眉頭走到桌邊準備給自己倒一杯茶,剛将茶杯送到唇邊,目光一動,桌上的茶杯少了一隻……
她緩緩放下茶杯,“桑若。”
桑若應聲進來,林瑞嘉問道:“昨晚可有什麽異象?”
桑若想了想,答道:“昨晚是闆栗守夜,她說昨晚一切正常。隻是她中間睡過去一會兒,大約就合了合眼,很快就醒過來了。郡主,可是有什麽問題?”
林瑞嘉咬了咬唇,輕聲道:“昨晚,有人進我房間了。”
桑若一愣,立刻警惕起來:“郡主可丢失了什麽?”
林瑞嘉擡起手,“有人劃破了我的手指。桌上的瓷杯,丢了一隻。除此之外,一切都沒有問題。”
“能夜闖大長公主府,而不驚動任何人,北幕能夠辦到的絕不超過五人。”桑若深深皺起眉頭,“太子殿下,越太子,白家大少,馮公子……”
林瑞嘉臉色也不大好看,“你說的隻是你知道的,還有一些人,身懷絕技,輕功絕頂,你不一定聽說過。我好奇的,這個人到我房間,究竟做了什麽?”
桑若檢查了房中其他東西,最後發現丢失的隻有那一隻瓷杯。
主仆倆在房中悶想了半天,最後仍舊想不出頭緒。這時苜蓿進來,說是大長公主請郡主過去看新做好的嫁衣。
林瑞嘉無奈地望了眼桑若,隻得裝作歡歡喜喜的樣子,随着苜蓿去見大長公主。
另一邊,白府,白沉香一個人待在房内,房門和窗戶都緊閉着,他坐在桌邊,手中緊緊抓着那隻白瓷杯。
瓷杯中的血液早已凝固,鮮紅的顔色盛在白瓷杯裏,格外顯眼。
白沉香望着那血液,靜靜看了片刻,最後閉上雙眼。
幕傾城,她和自己的血液是相融的。白家的暗線調查了幾個月,終于查清了當初是幕北寒擄走林瑞嘉,将她藏在城外的行宮内,半年之後才化名幕傾城,被大長公主認作親孫女兒,進入大長公主府。
遠在千裏之外的林瑞嘉,她從出生就一直待在南羽奉京城,林泰民與其夫人所出,家世清白。
而自己一直生長在北幕,又怎麽會跟她有血緣關系?
正當白沉香冥想之際,門鎖滑開,白洛曦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房中。
白沉香注意到身後多了個熟悉的呼吸聲,便将那隻瓷杯沒進衣袖裏,轉頭笑道:“曦兒怎麽來了?”
白洛曦的鳳眸泛着紅,微微腫起,明顯是哭了一夜。她挪到白沉香身邊,輕聲道:“爹爹說,等他大婚之後,就爲我選夫。”
白沉香一愣,望着面前娉娉婷婷的少女,竟說不出話來。
白洛曦皺起精緻的眉頭,低聲道:“哥哥,若是我脫離白家,爹爹是不是會放棄爲我選夫?”
“休得胡說!”白沉香起身,望着垂着頭的少女,長歎了口氣,“曦兒,爹爹是爲你好。”
白洛曦猛地擡頭,一雙美眸中滿是哀怨:“哥哥!你說要爲我搶回他,可你什麽都沒有做!以哥哥的能力,殺林瑞嘉易如反掌,可是哥哥你根本沒有動手!昨晚,你明明去了她的房間,可你卻空手而回!哥哥,你到底在想什麽?!你,不忍心了嗎?一向殺人如麻的哥哥,也會不忍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