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振南說着,微微歎了口氣,“從江山大局出發,羽今朝是最合适的繼承人。然而可惜,他無心于政治。平心而論,羽今朝和羽風來都是很合适的繼承人,剩下的幾個皇子,羽元康剛愎自用、心胸狹隘,羽逍遙隻知耍弄琴棋書畫、遊山玩水,羽勇傑年紀尚小便已隐隐流露出沉溺女色的趨勢,他們無一可堪大用。羽今朝走後,我想,南羽恐怕很快就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林瑞嘉默然,“你說得對。”
“你在奉京,可還有什麽牽挂?”蔣振南試探着問。
林瑞嘉搖了搖頭,“奉京城已經沒有我的親人了。所謂的父親,不過是個擺設。南表哥,我想我會很快離開南羽。”
蔣振南輕歎了口氣,兩人默默不語。
到第三天傍晚的時候,蔣振南的人才找到這座荒島。他的暗衛都是他在邊關時親自培養的,隻效忠于他,而非蔣府。
蔣振南命六個暗衛護送林瑞嘉去奉京城郊的聽禅寺,随即親自帶着剩下的暗衛回奉京通知她的婢女。
林瑞嘉到達聽禅寺後,那六個暗衛仍舊不肯離開,說是要等到她的婢女到來之後才可以走。
對此林瑞嘉并沒有什麽意見,奉京城中想要自己命的人大有人在,多幾個人保護沒什麽不好的。
他們一行人在寺中歇下時,天早就黑透了。不知怎的,林瑞嘉總有一種不安感,她總覺得晚上會發生什麽事。
她梳洗完,因爲這幾天的勞累,很快便陷入熟睡。爲了以防萬一,她還特地在窗後和門後放置了易碎的細頸瓷瓶,隻要有人推門,必定會弄碎瓷器,屆時她也能馬上醒過來。
然而,她也總有算漏的時候。
那六個守在她屋外的暗衛隻在刹那間便被人割了喉,無聲地死去。随即十個訓練有素的暗影同時緊貼在門外,其中一個拿出一根蘆管,悄無聲息地朝屋内吹入白煙。
又過了小半刻鍾,十個暗影有技巧地打開門,其中一個将林瑞嘉裹在被子裏,從床上扛起後,帶着剩餘的九人一同消失在屋内。
等到天明時分,桑若和黑鷹帶着青團、苜蓿、闆栗和鹿鹿趕到聽禅寺,見到的便是死了的六個暗衛,房中空無一人,連被子也不見了。
鹿鹿皺了皺鼻子,盡管窗戶大開,并且已經過了幾個時辰,他仍舊嗅到了空氣中有殘留的迷藥味。
他使勁蹭鼻子,最後奶聲奶氣道:“漂亮姐姐被北幕的人劫走啦!迷藥裏面輕微的迷蘇花味,鹿鹿聞見了!”
桑若眸光一沉,“黑鷹,你去通知主子,我和苜蓿她們去追小姐。”
黑鷹卻不大情願:“爲什麽是我去通知主子?主子若是知道小姐被人劫走了,我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依我看,這裏苜蓿和闆栗是北幕大長公主賜的,主子不會對她們怎麽樣,不如讓她們去通知主子。”
苜蓿不高興地道:“我和闆栗就是土生土長的北幕人,如今又是北幕的人抓走了小姐,我們當然要去救小姐,我們對北幕比你們更熟悉!”
“再吵,小姐真要被劫去北幕了!”桑若跺了跺腳,“黑鷹,這裏你的速度最快,論理應該是你去。”
黑鷹長歎一聲,身影一動,去跟東臨火越報信了。
桑若瞥了鹿鹿一眼,冷聲道:“咱們啓程。”
話音落地,她和苜蓿、闆栗各自施展輕功離開。
青團和鹿鹿愣在原地,這些家夥們,難道不知道他們不會武功?!
鹿鹿委屈不已,牽住青團的手,仰起頭道:“青團姐姐,咱們怎麽辦呀?”
青團回過神,同樣十分委屈:“她們是嫌咱們沒用,不想帶上咱們,嗚嗚嗚……”
兩人說着,竟抱頭痛哭起來。
林瑞嘉醒來之後,發現手腳都被綁縛着。她感覺自己似乎坐在一輛馬車内,馬車正快速地向前行駛。
她頭暈沉沉的,好不容易坐起來,卻不小心打翻馬車内小幾上的一杯茶。動靜傳出去,外頭立刻伸進來一個蒙面人的腦袋:“醒了?”
林瑞嘉蹙了蹙眉:“你是誰?爲何要抓我?”
那人沒再說話,頭又縮了回去。過了片刻,進來另一個黑衣人,身材嬌小,似乎是個女子。她看了看林瑞嘉的臉色,又将手探到林瑞嘉的脈搏上,最後低聲道:“情況正常。”
外面傳來一聲“嗯”,便又沒了動靜。
女子從馬車内部的箱籠裏拿出一碟精緻的糕點,用筷子夾起一塊湊到林瑞嘉唇邊:“吃。”
林瑞嘉深深看了她一眼,确定她眼中沒有惡意後,才張口吃了下去。如今敵在暗她在明,她必須要保存體力。
很快,一碟糕點吃下了一半,林瑞嘉搖搖頭表示不想再吃了。那女子又喂了她一些水,最後拿帕子仔細地給她揩幹淨嘴角。
林瑞嘉輕聲道:“這位姐姐,敢問你們是什麽人?爲何要抓我?”
女子靜靜坐着,并不說話。
林瑞嘉見她不語,便又道:“若是不方便說,那便算了。隻是我見你們沒有惡意,又很有本事,想必你們的主子一定是十分厲害的。”
那女子擡眸瞥了眼林瑞嘉,開口道:“姑娘不必費盡心思打聽我們的來曆,等時候到了,姑娘自然會見着我家主子。”
說罷,便又閉目養神起來。
林瑞嘉心知這群人訓練有素,不是一般人,估摸着也打探不出什麽消息,便也不再說話,閉上雙眼假寐起來。
到晚上的時候,馬車停了下來。
林瑞嘉睜開眼,對那女子露出一個歉意的笑:“我被綁了一天,手腳都麻了。可否能替我暫且松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