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振南自嘲:“你是在怨我救你?”
“能得蔣大公子相救,乃是嘉兒的榮幸,何來怨恨?”林瑞嘉冷諷道。
蔣振南松開手,站起身來舉目四望:“如今被水沖到這裏,也是無可奈何。我的部下最遲明日應該能搜到這裏。”
林瑞嘉眸色漸深,不知道桑若他們是否能趕在蔣家人之前找到自己……若是不能,恐怕自己這條命,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蔣振南将濕透了的外套脫下,擰了一把,随即看向林瑞嘉,将手伸給了她。
林瑞嘉擡頭,正對上蔣振南複雜的黑眸。
她垂下頭,勉強起身:“我自己能走。”
可是她剛起身,一個趔趄,差點一頭栽進河水裏。蔣振南一把扶住她的腰,目光深邃。
林瑞嘉本想甩開他,可腳踝疼得厲害,大概是在河水裏傷着了。
蔣振南扶着她,慢慢往一棵大榕樹下走。
他把林瑞嘉扶到榕樹下坐着,随即自己進了樹林裏。
過了一刻鍾,他抱着大堆木柴從樹林裏出來。耐心地将木柴堆好,開始生火。
等到火燒起來時,他在旁邊搭了架子,又将身上衣服脫了個精光,把濕衣服晾在了架子上烘烤。
林瑞嘉别過頭去,眉頭深深蹙起。如今的形勢,對她十分不利。她剛剛檢查了腳踝,那裏腫的厲害,恐怕一段時間都不能走動。這種情況下,和蔣振南待在一起,無異于坐以待斃。
如今隻能盼望,桑若他們能早點找到自己了。
蔣振南的衣服都烤幹後,他很快利落地穿了起來。收拾一新的樣子,絲毫沒有流落荒島的狼狽。
反觀林瑞嘉,渾身仍舊是濕漉漉的,頭發上的朱钗也都不見了,烏黑的長發緊貼着後背和面頰,小臉上一片蒼白。
蔣振南在她對面坐下,看了她幾眼,淡淡道:“把衣服脫了。”
林瑞嘉攏了攏外套,搖了搖頭。
蔣振南嗤笑:“事到如今,你還怕我占你便宜?”
林瑞嘉垂下眼簾,隻是不語。
蔣振南突然起身,大步走到她跟前,直接把那件淺紫色外套從她身上扒下來。林瑞嘉吓了一跳,剛想去攔,卻已經被蔣振南點了穴道。
蔣振南将她的外套和内襯長裙都脫了下來,隻留了肚兜和亵褲。他将那些濕衣都搭在架子上,又把林瑞嘉挪到離火更近的地方,試圖烤幹她身上的那兩件遮羞布。
林瑞嘉雙頰绯紅,暗自咒罵蔣振南多管閑事。
蔣振南似乎心情頗好,給林瑞嘉烤幹衣服,又小心替她穿上。他目不斜視,手上動作更是沒有絲毫亵渎的意思,仿佛隻是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
林瑞嘉的頭發已經差不多幹了,因爲沒有梳子,蔣振南隻好用手替她整理。她的頭發很順,沒有任何打結,蔣振南随意梳了那麽幾下,便已經将長發梳理整齊。
他從袍子上撕下一條金色布條,給她綁了長發。
林瑞嘉目光帶着幾分詫異,蔣振南這是在發什麽瘋?
末了,他将她解了穴道,聲線平靜:“你不動、不說話的時候,可愛多了。”
語畢,便起身又往樹林裏走。
林瑞嘉輕哼一聲,隻是目光中帶上了她都沒察覺到的一絲輕快。
等蔣振南回來的時候,他左手倒拎着一隻死兔子,右手抓着一把草。
他将那隻兔子扔到地上,将草放到林瑞嘉身邊,拿起幾片,放進口中嚼爛了,便撩起林瑞嘉的裙擺,褪下她的長襪,往她腳踝上抹。
那草藥冰涼涼的,敷到腳踝上,有一種特别舒适的涼意在紅腫處蔓延開來。林瑞嘉盯着他,他目不斜視,隻是專心地替她敷藥。
林瑞嘉别過臉,眸中彌漫着涼意。
等蔣振南将她的鞋襪重新穿上,卻看見林瑞嘉已經淚流滿面。
他有些詫異,“怎麽了?弄疼你了?”
林瑞嘉搖搖頭,擡起袖子擦掉淚水。
南哥哥,隻有這一刻,他才是七年前的南哥哥。
溫柔,寵溺,那是曾經護她周全的南哥哥。
蔣振南似乎也是想到什麽,默默起身,去一旁捯饬那隻兔子。
他在軍隊中,有時候行軍作戰會食不果腹,那時他經常去山裏打些野味烤着吃,算是充饑了。經年累月下來,他倒也練了一手烤東西的本事,烤出來的肉,也還算可口。
他将那隻兔子烤的金黃,又從懷中掏出一包細鹽,仔細地塗抹在上面。
林瑞嘉正詫異他怎會身上帶着鹽,他似是看出她的疑惑,淡然道:“以前在軍隊,有時候露宿荒野沒得東西吃,便經常上山打野。打來的野味,總得加些鹽才能入口,久而久之便習慣在身上帶一包鹽。”
他又弄了些香草佐料塞進兔子的肚子裏,繼續架在火上烤。
這兔子很肥,很快便烤的油冒冒的,散發出一股肉香。
他将兔子腿撕下一隻遞給林瑞嘉,林瑞嘉不客氣地接過,大口吃了起來。
不得不說,蔣振南的手藝真的不錯。
她想着,擡眸看了眼對面的男人。
他一身黑袍,面容冷峻堅毅,倒也是個美男子。隻是不知,将來哪位小姐會有福氣嫁給他?
林瑞嘉忽然一個激靈,她爲何會想這些?她和蔣振南早已是不死不休的關系,他們之中,總會死一個……
她這樣想着,手中的兔子肉便也不再可口起來。
蔣振南似乎是會讀心術,淡淡道:“你不必想太多。如今這裏是一座荒島,隻有咱們兩人。這段時間,我希望咱們都能放下過去的恩怨,隻當是爲自己放個假。”
林瑞嘉點了點頭,是啊,沒必要一天到晚将自己弄得緊張兮兮。便露出一個罕見的笑容,朝蔣振南舉起兔子腿:“你烤得很好吃。”
“你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