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若手下的十個婢女一字兒排開,手中都拿着漂亮精緻的衣服。林瑞嘉一件件看過,最後目光落在其中一件淺紫色繡曼珠沙華的長裙上。
她裏面穿着細絨貼身小衣,再穿上這條長裙,并不顯得臃腫,反倒越發襯得身姿修長美妙。長裙外面配着一件白紗衣,愈發顯得仙影渺渺的感覺。
發髻挽成飛仙髻,頭上隻斜斜簪着一根紫金鳳尾簪,簪尾托着一顆皎潔明珠,愈發襯托的她小臉瑩白如玉,光豔照人。
胸前挂着紫金如意鎖,和頭上的紫金鳳尾簪遙相呼應。
她坐在梳妝台前,給自己勻上桃花胭脂,又抹了玫瑰口脂,整個人姿容絕世,宛如月宮嫦娥,九天玄女。
青團呆呆望着自家小姐,嘴角忍不住流出口水來:“小姐太美了……這麽一打扮,可比平時還要美……”
林瑞嘉微微一笑,微微擡起下巴。
不管越哥哥心中有沒有那個聖女,反正在她這裏,已經将那個聖女當做了對手。
而這次宮宴,便是第一次交鋒。
她會以最好的狀态出席,讓對手徹底的自慚形穢!
抱着這樣的想法,林瑞嘉出府上了馬車,倒是先讓馬車上的東臨火越驚豔了一番。
馬車一路駛往皇宮,到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皇宮門口停了不少馬車,都是奉京城中達官顯貴們的。
蓬萊大殿金碧輝煌,宮女們身着統一服飾端着托盤來來往往,賓客滿殿,俱都是面帶笑容,談笑宴宴。
林瑞嘉和東臨火越入座不久,南羽帝後便一同到來。
皇帝和幕潇潇并肩而行,皇後則和幕北寒走在稍後處,四個人往座位上走,都是面帶笑容。
殿下衆人行過禮後,皇帝便宣布請聖女上殿。
殿中安靜下來後,便聽見一陣渺渺的琵琶聲自殿外響起,随即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娃各自懷抱玉如意領頭走了進來,她們身後跟着一位身着月白色繡花短上衣、月白百褶長裙的少女。
少女腳下踩着一雙黑色雲紋鹿皮小靴,長發被編成幾十個小辮子,辮尾綴着小銀鈴铛,随着她的步子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面上蒙着白紗,叫人看不見她的面容,隻露出一雙純黑色的雙眸。
她的身後跟着四名婢女,懷抱琵琶,彈奏着緩緩走進來。
林瑞嘉望着那中間的少女,忽然心頭一震。
好熟悉的感覺……
對面席上,羽風來同樣是身子一震,握着酒杯的手都在發抖。他緊緊盯着殿中白衣少女,雙眸之中盡是不可置信,是她嗎?她回來了嗎?!
在衆人的目光中,少女平靜地摘下面紗,右手附在左胸上,朝皇帝微微彎下腰去。
少女直起身的刹那,林瑞嘉瞳孔驟然緊縮,鍾靈!
羽風來甚至捏碎了手中杯盞,失态地緊緊盯着那少女。
少女身後的一個婢女清眠走上前來:“我家小姐遠道而來,奉我東臨蕭後之命,爲陛下獻上禮物。”
她語畢,殿外走進來兩個宮女,一人手中捧着一隻錦盒。
清眠道:“這裏面,一隻盛着千年人參,一隻盛着千年靈芝,俱是滋補身體的東西,還請南羽皇帝笑納。”
人參易求,千年人參卻不是那麽好找的。皇帝自是喜不自勝,點點頭道:“那就多謝蕭後的美意了!聖女快請入座!”
那白衣少女對皇帝點了點頭,目不斜視地坐到早先給自己準備好的座位上。
林瑞嘉望着她,她的面容和鍾靈一模一樣,都有着暖玉般的面容,純黑的沒有一絲雜質的瞳眸。
但不同的,是她們的氣質。
一個古靈精怪愛搗蛋,一個卻擁有着如此清冷如月光的氣質。
她們,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東臨火越湊近林瑞嘉耳畔,含笑低聲道:“看看,人家可沒有把我放在眼裏,你這樣盛裝出席,是想給誰一個下馬威啊?”
林瑞嘉低頭看了看盛裝打扮的自己,忽然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對方似乎,壓根兒就沒把她放在眼裏。或者說,壓根兒就不稀罕她的越哥哥。
衆人觥籌交錯一同用膳,羽元康陰鸷的目光掃過正和東臨火越咬耳朵的林瑞嘉,冷冷一笑,開口道:“這位聖女,據說是鬼巫鍾家的大小姐?”
清眠看了眼正低頭品酒的自家小姐,答道:“我家小姐正是。”
“哦……”羽元康拉長音調,淡淡道,“聽聞鍾家大小姐和瑞王爺乃是有婚約關系的,不知是真是假?”
殿中衆人聽到這裏,好奇的目光紛紛投向東臨火越、林瑞嘉、白衣少女三人。
東臨火越和林瑞嘉的感情在奉京城是衆所周知的,可如今突然冒出來一個未婚妻,林瑞嘉會如何自處呢?
人家可是東臨的聖女,鬼巫鍾家的大小姐,林瑞嘉一個區區南羽郡主,要怎麽跟人家鬥?!
林瑞嘉看向那位白衣少女,對方卻是低垂着頭,隻小口小口品着果酒,似乎根本沒聽見羽元康的問話。
而她身後的那位婢女也沒有替她作答的意思,隻是一聲不吭地侍立着。
殿中一片靜寂,東臨火越突然伸手攬住林瑞嘉,鳳眸帶着淩厲掃向羽元康:“太子連本王的家事也要過問,可見是閑得不行。正好本王那裏還有未處理完的東臨國事,太子要不要順便也過問一二?”
這話說的很毒,羽元康面色沉了沉,勉強露出一抹笑意:“瑞王爺連國事也往外推,可真是個會享福的。”
東臨火越冷哼一聲,不再多言。
他們兩人話說到這裏,衆人也看得明白了,瑞王爺是鐵了心要護着臨安郡主的,這臨安郡主,輕易還是得罪不得!
上面的梅貴妃看着自家兒子呆呆盯着人家東臨聖女,心頭冒出一絲不妙,莫非自己兒子看上了人家聖女?!
她想着,忙給羽風來使眼色,可羽風來壓根兒不看她,隻顧盯着那位白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