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雖然不想搭理她,卻也不好不理睬,便道:“那位便是丞相府的大小姐,臨安郡主林瑞嘉了。”
林瑞嘉被點了名,隻得起身,對夏太妃福了福身:“給夏太妃請安。”
夏太妃雙眼中先是驚豔,随即便被不屑取代:“好一個臨安郡主。我聽說你強搶妹妹的未婚夫,不知可有此事?”
原來是爲林雅音報仇的……林瑞嘉瞟了眼東臨火越,對方滿臉無辜。
她收回視線,淡淡道:“不知太妃娘娘是從哪裏聽來的?”
“奉京城人人都在說此事。”夏太妃不以爲意,“可見郡主你的‘美名’是十分出名的。”
林瑞嘉不怒反笑:“多謝太妃娘娘誇贊。”
夏太妃斂了笑意,白了她一眼:“郡主臉皮好厚,我今兒個算是有見識了。”
“可見,太妃娘娘還是要經常出門走走,才能增長見識。”林瑞嘉淡淡道。
夏太妃一噎,無語地瞟了眼林瑞嘉,這個賤蹄子竟敢罵自己沒見識?該死!
她瞟了眼退在兩旁低垂着頭懷抱琵琶的歌女們身上,面容上逐漸浮現出一抹笑意,惡毒的眼神宛如毒蛇一般盯着林瑞嘉:“久聞臨安郡主會反彈琵琶這等神乎其技的技藝,我今日倒是想見識見識。不知臨安你肯否賞我這個臉面?”
這話說的極是客氣,林瑞嘉倒是不好拒絕。
東臨火越正欲插話,夏太妃笑眯眯又道:“瑞王爺可别替臨安拒絕。我也隻是好奇想看一看而已,并無其他意思。”
東臨火越狐疑地垂下眼簾,不知道這老妖婆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大殿中氣氛有些沉悶,衆人都望着場中的林瑞嘉和夏太妃,心中紛紛猜測着兩人似乎是在較量什麽。
過了一會兒,林瑞嘉笑道:“既然太妃娘娘想看,臨安自當遵命。請容許臨安下去換身衣裙。”
“何必如此麻煩?”夏太妃笑道,“你這身衣裙已經是極好,正好殿中這些歌女們手上有琵琶,你就挑一把稱手的,現在就開始吧。”
十二名歌女紛紛呈上自己手中的琵琶供林瑞嘉挑選,林瑞嘉隻随意掃視了一眼,便拿起其中一把鳳首檀木的。
十二名歌女福了福身子退下去,将大殿留給林瑞嘉。
林瑞嘉撥了撥弦,确定節奏之後開始表演那一手反彈琵琶。
她的舞姿很美,表情很美,隻是眼底始終有一抹凝重。毫無疑問夏太妃是站在林雅音那一邊的,可她怎麽會好心讓自己出風頭?
她會出現在這裏,一定是夏姨娘通的風,要她來爲林雅音出頭。那麽她讓自己當衆表演,一定是算準自己會出醜。可她若想讓自己出醜,必定在某一處做了手腳,她會在哪裏做手腳呢?
林瑞嘉彈琵琶的手指略一停頓,目光凝重起來。她若想害自己,必定會在這琵琶上做手腳。可是琵琶是自己挑選的,也就是說,她将那十二把琵琶都做了手腳,無論自己選哪一把,都是徒勞。
她的心陡然提起,求救的眼神立刻投降東臨火越。
東臨火越暗道不好,猛地起身,憤怒地瞪了眼皇帝:“我的嘉兒寶貝金尊玉貴,豈能随便跳舞給你們看?!”
他說着,飄身而至林瑞嘉身邊,一把撈過她的纖腰将她擁進懷裏,眨眼間便消失在原地。
衆人面面相觑,皇帝也有些惱怒地瞪了眼夏太妃。夏太妃不以爲然地笑笑,該做的已經完成,接下來就看那賤蹄子倒黴了!
東臨火越直接運了輕功将林瑞嘉帶出了宮,直到上了馬車仍然無恙。林瑞嘉向東臨火越說出了自己的懷疑,剛剛說完,便覺身子發軟,竟直接暈在了東臨火越身上。
東臨火越眉頭一擰,将她緊緊摟在懷裏,讓黑鷹去将奉京城的名醫全部召集到長樂苑。
很快兩人回到長樂苑,東臨火越一路将林瑞嘉打橫抱着放到床上,黑鷹已經抓來五名名醫。
這些大夫本來在家中團圓吃飯,卻被黑鷹抓來,心裏早窩了一肚子火。可是看見陰沉着臉的東臨火越後,埋怨的話頓時一句也不敢出口,唯唯諾諾去給林瑞嘉診脈。
五個大夫一個接一個診脈,最後對視一眼,都輕微地搖了搖頭。其中一個最有名望的老大夫戰戰兢兢對東臨火越拱手道:“瑞王爺,草民等都盡了力,但是……郡主中的毒實在稀罕,草民等無法診斷出來……”
房間中一片靜默,東臨火越坐在床榻上,平素妖豔俊美的面龐在此刻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看來嘉兒料想的不錯,那個夏太妃果真在琵琶上做了手腳。
不知她究竟下了什麽毒,竟連這群名醫都診不出來……
他平靜地掃視了發抖的五人一眼,語氣平淡:“若是今晚說不出個所以然,本王要你們全部陪葬。”
五個人吓得跪到地上,顫抖着說不出話來。
正在這時,外頭傳來吵鬧聲:
“鹿鹿要去找姐姐,不許你攔我!”
“你怎麽這麽調皮!我還沒給你紮好頭發!”
“鹿鹿要姐姐抱抱!”
正說着,門簾被掀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出現在房中。他烏黑濕潤的雙眸掃過床上,瞳孔驟然縮緊:“姐姐、姐姐,你怎麽了姐姐?”
東臨火越望着他,有些不耐煩:“你一邊兒去,别打擾嘉兒看病。”
這個小家夥來自天照城鹿家,東臨火越自是認識的。他對于林瑞嘉将他撿回來十分不贊同,無奈林瑞嘉堅持再加上鹿鹿一定要留下,隻得同意了。
可這小家夥平日裏老是跟他搶嘉兒,甚至還要嘉兒抱他,當真是可恨得緊!
青團不可思議地捂住嘴:“小姐的頭發怎麽了?!”
衆人看去,便見林瑞嘉的頭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