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泰民一口氣悶在胸腔,忍不住又道:“瑞丫頭,你是林家的人,身上流着林家的骨血,你所做的一切,都必須爲了林家!我們任何人,都要有爲林家獻身的覺悟!所以,你以後要聽爹爹的話,知道嗎?”
林瑞嘉擡眸,詫異地看向他:“爹爹今天說了這麽多,到底想說什麽?”
林泰民一噎,緩緩道:“聽說,你和那左相馮知遠關系極好?”
“爹爹身爲右相,位高權重,怎可輕信旁人的話?”林瑞嘉輕輕一笑,将盤中的雞腿夾到東臨火越碗裏。
“瑞丫頭!”林泰民實在是惱火得很,“你可知今日上朝,爹爹所提的建議都被馮知遠駁了回去?!爹爹手下的三個幕僚也都相繼投靠了馮知遠,瑞丫頭,你告訴爹爹,他到底是什麽來曆?!”
林瑞嘉滿臉無辜:“嘉兒都說了,爹爹位高權重,耳目眼線定是極多的。馮知遠不過是今年的狀元郎,爹爹想查他的底細,還不簡單嗎?不過,他能在短短幾個月裏,就從翰林院編修爬上左相的位置,想必是個極聰明的。”
林泰民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你以爲我沒有派人調查他?我派出去的所有人都查不出他的底線,當真是可恨!嘉兒,我是你父親,你不向着我,卻向着那個男人,究竟是怎麽回事?”
“嘉兒和馮公子交情泛泛,怎知他究竟是何人?爹爹若是不信嘉兒的話,嘉兒無話可說。”
“你——”林泰民氣得不輕,最後放了句狠話,“你以爲你真能脫離相府嗎?!陛下到現在都沒提賜你郡主府的事,聰明如你,還猜不出陛下的心思?告訴你,你的命運,和相府是綁在一起的,這輩子你都别想脫離相府!”
語畢,便直接甩袖出門。
東臨火越剛好消滅完那隻大雞腿,笑眯眯給自己盛了碗湯,“南羽丞相林泰民小肚雞腸是四國上層社會出了名兒的,你出生在他家,也真是倒黴。”
林瑞嘉白了他一眼,“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你這狠毒的小女人,就知道說我。”東臨火越放下湯碗,湊到林瑞嘉跟前将她抱進懷中,也不管唇角粘上的肉汁就去親她,“我得罰罰你!”
“髒死了快走開!”林瑞嘉花容失色,忙去推他。
兩人正鬧着,門口傳來輕微的咳嗽聲。
兩人看去,便見林七月站在門口,滿臉通紅。
東臨火越正色,腰杆挺直地坐到一邊兒去,仿佛剛剛的事情從未發生過。
林瑞嘉耳垂都紅了,顧左右而言他:“堂妹怎麽來了,青團呢,也不知道通報一聲。”
青團不知從哪裏竄出來:“小姐,青團錯了,青團剛剛去抓蛇了……”
她的手裏正抓着一條冬眠的小蛇,原本幹淨的襖子弄得髒兮兮的,哪裏像是在主子跟前伺候的大丫鬟。
“再有下次,你就不用吃晚飯了。”林瑞嘉瞪了她一眼,“還不下去給堂小姐添茶。”
青團吐吐舌頭,忙去辦了。
桑若今天回羨仙樓處理賬簿,屋裏伺候的隻有青團一人。可青團是個靠不住的丫鬟,該出現的時候總不出現。林瑞嘉現在終于有點理解,爲啥鍾靈把她一個人丢在破院子裏而不是帶在身邊了。
林七月似乎是沒想到東臨火越也在這裏,有些局促地捏着衣角,“大姐姐若是不方便,七月就現行告辭。”
“無妨,你應該還沒用午膳吧?不如與我們一同吃。”林瑞嘉笑道。
林七月偷眼看了看東臨火越,見他并未說什麽,便怯生生坐了下去。
傍晚時分,林七月在長樂苑和東臨火越一道用膳的消息傳遍了相府。
清雅閣内,林雅音直接将一盞琉璃花燈砸碎在地,胸脯劇烈起伏:“她一個二房的庶女,也敢和瑞王爺一起用膳,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麽德行,真真可恨!”
橙心唯唯諾諾站在她身後,并不敢出言勸解。因爲她之前替林瑞嘉作僞證一事,林雅音已是恨毒了她,她身上甚至被林雅音鞭打的體無完膚。所以她這些日子以來,做事都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惹惱了林雅音。
林雅音從鏡子裏看見低着頭的橙心,怒火更盛:“你低着頭做什麽?是不是也覺得林七月那賤蹄子比我好?!”
“沒有,當然沒有!在奴婢心裏,小姐才是最好的!”橙心慌忙跪到地上拍馬屁。
林雅音摸着自己帶着傷疤的臉頰,不禁又委屈又氣惱:“林瑞嘉那賤人,我遲早要她的命!”
她想着,火氣蹭蹭蹭又往上冒,最後将閨房内的東西砸的一團糟方才氣喘籲籲地在床榻上坐下。
她歇下來仔細想了會兒,覺得必須出招了,再不出招,瑞王爺就真的要徹底被林瑞嘉和林七月兩個賤人瓜分了。
房間角落裏的香爐靜靜燃燒着,她苦思冥想了半天,終于想出了一個自以爲很不錯的主意。
第二日一早,林瑞嘉忽然接到羨仙樓的報信,說是有一批人在羨仙樓鬧事。她本不欲親自過去,但來報信的小丫頭說鬧事的人太多,恐怕桑若姑娘鎮不住。
她想了一想,隻有親自過去一趟了。正好她好些時日沒去看看,也是時候過去瞧瞧。
很快,林瑞嘉便帶着桑若乘了馬車去羨仙樓。東臨火越則在長樂苑處理從東臨天照城快馬加鞭送來的文書。
等确定林瑞嘉出了門,江氏帶着一批丫鬟婆子小厮急匆匆開始布置相府,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相府便處處張燈結彩、挂滿紅綢,連長樂苑都沒能幸免。
東臨火越的人守在長樂苑主屋外面,對來來往往布置房子的人雖是奇怪,卻并未出言相問。他們隻要守好這間屋子,就可以了。
而相府裏的人也隻說是要辦喜事,并未多言其他。
清雅閣内,林雅音換上一身大紅色嫁衣,頭戴鳳冠,小臉上畫了精緻的新娘妝容,整個人喜氣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