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芙蓉憤恨地瞪着她,對方卻完全視而不見。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绯曦放下茶杯,笑道:“姐姐這裏的茶真是不錯。既然姐姐今日不肯回府,那绯曦也隻有先告辭了。”
林芙蓉一愣,妝容精緻的小臉上頓時出現一股怒意:“你這是什麽意思?!”
绯曦笑得極美:“妹妹已經将來意說明了,可姐姐卻沒有什麽表示。想必姐姐是還想在娘家住幾天,妹妹沒有說錯吧?”
林芙蓉被氣得無語。她怎麽可能會還想在相府多住幾天?!再放任绯曦這個賤人在四皇子府多待幾天,那四皇子府還有她林芙蓉立足之地嗎?!
林芙蓉冷眼望着绯曦,緩緩平靜了心思,端起桌案上的一杯茶呷了一口:“我知道妹妹平日裏很受殿下寵愛,隻是妹妹相貌頂多算得上美豔,比不得我大姐姐的傾世之姿。而妹妹家世普通,性格也并沒有什麽可取之處。這樣的妹妹,殿下爲什麽會那樣寵愛呢?”
绯曦面帶笑容,毫不在意地輕輕一笑:“殿下寵愛绯曦,乃是绯曦的福分,绯曦不敢追其究竟。”
“我倒是知道爲什麽。妹妹照鏡子的時候,不覺得嘴唇和下巴很像一個人嗎?”林芙蓉含笑。
“姐姐的意思,是說妹妹隻是殿下心愛之人的替代品?”
“正是此意。”林芙蓉起身走到绯曦身前,伸出手指輕輕撫過绯曦的嘴唇和下巴,“真是可惜啊,這樣漂亮年輕的姑娘,竟隻是個替代品……”
绯曦臉上依舊保持着笑容:“沒想到殿下心中竟早已有了心愛之人。妹妹倒是爲姐姐可惜,姐姐乃是殿下的正妃,原本妹妹還以爲姐姐和殿下伉俪情深,沒想到殿下心裏的女子,竟不是姐姐……”
林芙蓉美眸瞬間轉冷,手指緊緊抓着她白嫩的下巴:“你有什麽可驕傲的?你不過是一個替代品,一個玩物!本妃才是殿下的正妃,才是在人前可以與殿下并肩而立的女人!”
绯曦緩緩撥開她的手,白嫩的下巴上已然出現幾道紅痕。她卻依舊帶着笑意,語氣平靜得仿佛是在講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替代品也好,玩物也好,至少殿下從來不曾想過殺我。可是姐姐……”
她說着,掩袖一笑。
林芙蓉瞬間不淡定了:“你說什麽?!”
“妹妹失言了。”绯曦起身,朝林芙蓉福了福身,“既然姐姐不願意和妹妹回府,那姐姐就在相府再住幾天吧!”
語畢,不顧渾身癱軟的林芙蓉,直接帶着丫鬟轉身而去。
林芙蓉扶着綠蕉的手好不容易站穩腳跟,一張小臉上盡是不可置信。
元康哥哥,元康哥哥怎麽會殺自己?!
可是,可是自己被人暗殺的消息并未走漏出去,绯曦她如何會知道?!難道真的是元康哥哥要殺自己?!
“小姐……”綠蕉抱着林芙蓉直哭,“您不是說這個绯曦是大小姐和馮知遠的人嗎?許是她故意挑撥您和四殿下的感情呢?”
林芙蓉眼前一亮,忙拉住綠蕉,“你說得對!不錯,絕對是這樣!”
她自我安慰着,再不願意留在相府求什麽面子,自己乘了相府馬車忙不疊地回了四皇子府。
而金鳳居中,卻是死沉沉一片。
這裏的丫鬟婆子被遣出去不少,整個院子顯得死氣沉沉,一派陰郁。
羽金珞坐在梳妝台大銅鏡前,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着披散在腰間的長發。她隻身着中衣,面色蒼白,一點脂粉也沒有用。
身後站着的季嬷嬷輕歎了口氣:“公主啊……”
“嬷嬷,我該怎麽辦……”
季嬷嬷看向窗外,金鳳居庭院裏依舊站着侍衛,守衛森嚴,全是林泰民的人。自家公主,恐怕是被徹底軟禁了。
季嬷嬷又看看鏡中羽金珞憔悴的容顔,心頭一陣泛疼:“公主,爲今之計,隻有投靠臨安郡主了。她現在還在相府,離咱們最近。”
羽金珞默然,她已經和林芙蓉成爲同盟了,而且前幾次林雅音和林挽雲有意陷害林瑞嘉,她也并沒有出手相助。如果現在再去投誠,她會接受嗎?
季嬷嬷明白羽金珞的顧慮,拍了拍胸脯,堅定道:“公主放心,老奴這條命就是爲公主而生,定不會叫公主身處險境。”
“嬷嬷……”羽金珞忍不住轉身撲進季嬷嬷懷中嚎啕大哭。她從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過上這種日子。她更沒有想過,她儒雅風度的夫君,竟會有那樣一副小人面孔。
季嬷嬷乃是會功夫的,身手絲毫不亞于年輕侍衛們。她很快找機會潛出了金鳳居,直奔長樂苑而去。
長樂苑裏大雪初霁,林瑞嘉和東臨火越正坐在亭中對弈,季嬷嬷忽然從天而降,出現在亭外,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請臨安郡主救命!”
東臨火越随手從一旁火爐上拿起熱酒給自己倒了一杯,似笑非笑地瞟了季嬷嬷一眼。
林瑞嘉一手托腮,一手執棋,似是沉溺于棋局之中,看都沒看季嬷嬷。
季嬷嬷知曉林瑞嘉是對之前的事介懷,便也就安靜跪着,耐心地等待林瑞嘉。
等一局棋厮殺完畢,早已過了大半個時辰。林瑞嘉似是才發現季嬷嬷跪着,驚訝道:“季嬷嬷怎地跪在這裏?真是折煞嘉兒了!青團,還不扶季嬷嬷起來。”
坐在亭子外石頭上數梅花的青團跳下石頭,歡快地将季嬷嬷扶起來:“嬷嬷你冷不冷啊?”
季嬷嬷撐着膝蓋勉強走進亭中:“郡主,從前的事是公主對不住您,如今公主命懸一線,求郡主大發慈悲,救救公主!”
“季嬷嬷說笑了,長公主金尊玉貴,如今貴爲丞相夫人,執掌一府之事,怎會遇到危險命懸一線呢?”林瑞嘉喝了口熱梅花酒,整個人舒舒服服地依靠在軟墊子上。
“是公主被鬼迷了心竅,這才沒認真對待和郡主的盟約!”季嬷嬷說着,又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