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若端來茶水,看了眼仍在傻笑卻沒接請帖的青團,忍不住低聲:“還不快替小姐接了。”
青團忙點頭,從她端着的托盤上接過茶水,恭恭敬敬地放到桌案上,乖巧地道:“小姐請用茶,桑若剛泡的。”
桑若滿頭黑線,隻得将另一杯茶放到驕月手邊的小幾上,又趕着接過暗香遞來的請帖,繼而才奉給林瑞嘉。
林瑞嘉撫摸着請帖,臉上的笑容帶着一絲遺憾:“若是平時,我定是要去參加的。隻是如今我被陛下軟禁,恐怕不能去參加了。”
驕月盈盈一笑,端得是妩媚生香:“嘉兒還不知道嗎?今兒個一早,相爺便親自寫了自證清白的折子,差人呈給南羽皇上。”
“哦?竟有此事?”林瑞嘉是當真不知道這事。
驕月點點頭,“據我所知,似乎是北幕的白家故意使得離間計,要離間南羽皇帝和丞相,以便有所圖謀。而且,有官員抓住了正欲潛逃出城的北幕人,據調查正是白家的人。那人也承認了一切,想來皇帝不久就會解開相府的軟解。”
林瑞嘉心中疑惑,白家乃是北幕第一大家族,好端端的怎會使這種拙劣的離間計?白家能夠出現白洛曦那般女子,足以證明它絕不是個尋常的蠢笨家族。
難道一切都是林泰民在自導自演爲自己脫罪?可陛下能夠查出那人真的是白家的人,陛下看似糊塗,實則精明,所以想必那人也的确就是白家之人。
如果并非林泰民自導自演,那麽就是林泰民真的和北幕有勾結。或者說,和北幕的白家有勾結。如此,方能說得通白家會放下身段來幫助他一個南羽的小小丞相。
一切都像驕月說得那般,在下午的時候,相府就被解了禁令。然而相府中卻處處彌漫着一股低氣壓,因爲就在相府被解禁的同時,有人被皇帝封爲了左相。
馮府,前來祝賀的人絡繹不絕。就在下午,馮知遠因爲北方雪災被皇帝封爲了左相。
因爲今年北方的雪災極爲嚴重,朝廷下撥的赈災銀又總不到位,百姓得不到救濟,再加上貪官無休無止地壓榨,導緻北方農民憤而起義,一時間局勢危急。
馮知遠獻上赈災十策,并親自督導富戶捐集善款,短短兩天竟籌到五百萬兩白銀,很快就解了北方災民的燃眉之急。
皇帝龍心大悅,這才有了左相的封賞。
林瑞嘉在得知消息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什麽短短兩天籌集了五百萬兩白銀,恐怕這些銀子,全是馮知遠自個兒掏的腰包。他那種人,絕不會幹勸人捐款這種麻煩事。
不過林瑞嘉不得不承認,馮知遠的動作極快,快的叫人歎爲觀止。林泰民不過被禁足幾日,他便從翰林院學士一躍而成左相,這升官速度簡直絕了!
而在夜半的時候,林瑞嘉也終于看完了那本冊子。
東臨火越興高采烈地抱着個東西進來:“嘉兒寶貝,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麽!”
林瑞嘉合上冊子看去,東臨火越手裏捧着的正是烤山芋!
“你這樣金尊玉貴的王爺,也會吃這等粗糧?”林瑞嘉忍不住挑眉。
東臨火越在她身邊坐下,親自剝下山芋皮,霎時屋中香氣四溢。這山芋色澤極好,裏頭烤得金黃燦爛,冒着熱氣,讓人一看便生了食欲。
他含笑将山芋送到林瑞嘉唇邊:“以前在山裏打獵的時候,很喜歡烤這個吃。你嘗嘗我的手藝。”
林瑞嘉咬了一小口,山芋香甜軟滑,入口即化,“當真是好吃。”
東臨火越自己也吃了一口,目光落在冊子上:“你查的這樣了?”
“這冊子上一共記載了當時承慶殿一千多次出入記錄。我将範圍縮小到可能的範圍,又根據其他暗衛調查的情況排除了一些記錄,現在一共還剩十條很可疑。”
“哦?”
林瑞嘉翻開冊子,指着自己劃橫線的記錄:“第一條,林芙蓉的丫鬟綠蕉曾外出過,據稱是出恭。”
東臨火越有些倒胃口,将山芋丢到一旁,拿帕子擦幹淨手:“嘉兒,你的疑心太重了。”
“林芙蓉非常恨我,連帶着也恨上了傅姐姐。”林瑞嘉解釋,“綠蕉外出,很可能就是傳召暗衛刺殺靜緣姐姐。”
“派個暗衛去問一下當時恭廁的女官吧。”東臨火越淡淡道。
林瑞嘉應了,又翻過幾頁紙,“第二條可疑記錄,是驕月公主的貼身丫鬟曾出去拿過羽毛團扇。當時殿中雖熱,但畢竟不至于要用到團扇驅熱,這一點很可疑。”
東臨火越的鳳眸微微上挑,光華無限:“動機。”
“她其實并不喜歡五皇子,她真正想和親的對象,是大皇子羽今朝。隻是可惜,羽今朝娶了靜緣姐姐。她貴爲一國公主,絕無可能做妾,所以,隻有靜緣姐姐死,她才能成功上位。”林瑞嘉眼眸之中流轉着猜忌。
東臨火越卻斂了唇角的笑容,“你說的未必沒有可能。蕭後雖然明面上支持的是五皇子,可她卻知道,我更看好大皇子。”
“若真是如此,驕月公主也真是喪心病狂了。”林瑞嘉皺皺鼻子,“可千萬别是她才好。”
“她不是給了你請帖嗎?到時去試探一下便知。”
林瑞嘉點了頭,又指着下一條可疑記錄:“梅貴妃的貼身女官,德女官……”
冬夜漫漫,林瑞嘉将十條可疑記錄整理完時已經接近天明。期間東臨火越替她又排除了五條,最後隻剩五個可疑的人:林芙蓉、驕月、德女官、定西侯府張氏,以及羽今朝本人。
燭火燃盡,林瑞嘉已經昏昏沉沉地趴在桌上睡了過去。東臨火越心疼地将她抱到床上,褪了周身繁瑣的冬日衣物,才抱着她一同睡了過去。
等到天大亮時,林芙蓉的院子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她本欲羽元康親自來接她回府,誰料過來接她的居然是绯曦,可把她氣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