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初聽便令人腦熱心酥,三魂六魄都要被勾得跑了一半。雖未見人,卻直覺說這話的女子必定妩媚傾國,妖娆非凡。
林照月看過去,一個梳着雙丫髻的綠衣丫鬟挑了簾子,随即走進一位身姿婀娜、面容妖冶美豔的女子。女子身着櫻紅色罩紗短襖,下面系着一條雪青色繡蘭花百褶裙,衣料尤其的好。
這女子邁着蓮步,款款走到林芙蓉身邊,福了福身子:“妾身見過姐姐,問姐姐安。”
“免禮!”林芙蓉沒好氣道。
來人正是绯曦,之前馮知遠暗中送到羽元康身邊的人。
绯曦對林芙蓉的不待見視若不見,看了看火盆,略有些驚訝地捂住小嘴:“呀,這不是銀絲炭嗎?殿下也真是,怎的給王妃娘娘用這等粗陋的東西?”
林芙蓉隻覺一股氣血上湧,忍不住呵斥:“王府開銷本就大,你無雙閣的開銷更是大!本妃再不節省點,王府豈不是入不敷出?本妃畢竟是正妃娘娘,自然是要以身作則,不像某些隻知道成日打扮得妖妖娆娆的妾侍,滿肚子都是争寵、都是享受!真是王府的蛀蟲!”
绯曦無奈地輕歎了口氣,即便是歎氣,亦是柔媚可人,她輕輕道:“姐姐錯了。殿下一直住在無雙閣,無雙閣自是要備着最好的東西伺候殿下。怎麽,姐姐不高興嗎?那回頭妾身跟殿下說說,請殿下節約些,好幫襯着姐姐節省王府開支。”
“你——”林芙蓉怒火中燒,卻硬生生說不出一個字。這個賤人,分明是在炫寵,分明是不把她這個正妃放在眼裏!
林照月低垂着頭,對兩人之間的争鬥視而不見。
“姐姐怎麽不說話了?可是爲妹妹的審時度勢高興?”绯曦又問,面上一派單純無辜。
“你這個賤人!”林芙蓉忍無可忍,起身一個巴掌招呼到绯曦臉上。
绯曦并爲躲閃,生生挨了她這一掌,整個人卻如易碎的瓷娃娃般不堪一擊地摔倒在地,隻捂着臉頰哀哀地哭。
“你哭什麽哭?!”林芙蓉見她裝出這幅鬼樣子,忍不住提高聲音大罵,“你這個賤人,就知道裝柔弱勾引殿下,改日本妃必定要上奏父皇,奏你狐媚惑主!你這個賤人!”
“本皇子竟不知,本皇子的正妃居然出口成髒,這一口一個賤人,是在罵誰?”簾子猛地被人挑起,羽元康站在外頭,表情陰沉得可怕。
“殿下!”林芙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不是和幕僚議事去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哼!”羽元康重重冷哼一聲,“若不是曦兒的丫鬟拼了命去告訴我你把她帶到了正院,我才及時趕來,還不知道你會把她折磨成什麽樣!”
他說着,上前憐惜地扶起绯曦,“可憐的曦兒,疼不疼?”
绯曦倚在他懷中,雙眼含着淚将落未落,别提多可憐。
“事情不是那樣的!”林芙蓉氣得直跺腳,剛想要解釋,羽元康已經大步走過來,“啪”地一個巴掌便落在她臉上。
林芙蓉吃驚地看向羽元康,對方眼中隻有冷漠:“我還以爲你是奉京城的才女,學識修養都是不錯的,沒想到,居然是個鄉野潑婦!你這賤人,日後若是再讓我看見你虐待绯曦,我必定要休了你!”
休了……我?
林芙蓉隻覺五雷轟頂,到底怎麽了,到底發生什麽了?爲什麽,爲什麽事情會演變成今天這樣?曾經,殿下對自己多般愛慕,幾乎事事都順着自己。
可是,可是自林瑞嘉從聽禅寺回來後,她和殿下的關系便一日不如一日。她毀容之後,殿下更是碰都不願意碰她。好不容易前段日子她恢複容貌,兩人關系好了點,沒想到一個绯曦的出現,又将他們的關系推進了冰河。
她捂着臉,淚水忍不住地流下來:“殿下,蓉兒是您的正妃啊……您這樣打我,讓我顔面何存?绯曦她不過是一個側妃,我即便教訓了,又有什麽說不過去的呢?更何況,蓉兒并未虐待她,是她先挑釁蓉兒的……”
“你這賤人,曦兒性情最是良善,連隻螞蟻都舍不得踩死,怎麽可能主動挑釁你?!”羽元康不耐。
“是真的,妾身的妹妹可以作證!”林芙蓉忙将林照月推到前面來。
林照月還未說話,绯曦便弱弱道:“殿下,算了吧。她們姐妹情深,曦兒是有苦也說不出。更何況,更何況曦兒并不覺得王妃姐姐賜的那一巴掌疼……都是曦兒不好,是曦兒惹怒了姐姐,求殿下不要再責怪姐姐了……”
林芙蓉隻覺快要吐血了,這都什麽跟什麽?!這些招數,都是自己曾經用來對付其他女人的,沒想到有一天會被用到自己身上!這賤人,當真該死!
羽元康将绯曦擁進懷中,溫柔地輕撫她微微發紅的臉頰,“好曦兒,你不必爲這妒婦說話,我自會爲你做主的。”
說着,對身後的幾個侍衛吩咐:“從今天起,沒有我的命令,不準王妃走出正院一步!以後王府的大事小事,都要禀告過曦兒再做處置!”
他說完,冷冷看了一眼林芙蓉,擁着绯曦快步走出。
绯曦回頭,對着林芙蓉微微挑眉,笑容美豔而嚣張。
林芙蓉呆若木雞,殿下,這是奪了自己的管家大權嗎?天哪!
她眼前一黑,竟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守在床前的隻有林照月和兩個大夫。
林芙蓉虛弱地坐起來,拉過林照月的手,忍不住淚如雨下:“月兒,你瞧瞧,姐姐這過的是什麽日子啊!我以爲嫁了他之後,他會待我極好,可是這才過了多久,便隻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姐姐!”林照月拍了拍她的手背,臉上帶着一絲興奮,“姐姐你可知,你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