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振南背負雙手,緩緩走進。明明是冰寒的大雪天,他卻隻穿了黑色長袍。北風起,金線描紋的袍裾高高揚起,與雪花糾纏在一起。
他冷冷注視着林瑞嘉,口中的話語無情而冷漠:“你,要麽自刎,要麽死在我的劍下。選一個。”
雪花紛飛,身後桑若奉上早先預備下的狐狸毛大鬥篷。東臨火越接過,親自給林瑞嘉披上,将她緊緊擁在懷中。
他散落在額前的黑發愈發襯得他面容妖豔無雙,一雙鳳眸似乎潋滟了天地的初光。他噙起一抹微笑,湊近林瑞嘉的耳畔:“這就是你的初戀情人?啧啧,好絕情啊……”
聲音不大,卻能讓全場的人都聽見。
林瑞嘉有些惱羞成怒,拿胳膊肘捅了捅東臨火越的胸口:“胡說什麽呢!”
東臨火越捉住她的手貼在胸口:“既不是初戀情人,那麽嘉兒是從情窦初開,就一直喜歡我喽?”
被他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問,林瑞嘉耳尖染上一抹紅暈,卻隻低頭不語。
蔣振南望着兩人的互動,眼底泛過一絲冷意:“你是自刎,還是我親自動手?”
林瑞嘉呼出一口氣,白色的氣體在空中暈出圈圈。她淡淡道:“蔣振南,我本不欲與你爲敵,你卻非要取我性命。既如此,我也不必對你手下留情。”
她話音落地,便見數百黑衣人團團圍住蔣振南帶來的士兵。蔣振南一愣,人群之中自動讓開一條路,馮知遠搖着折扇緩緩走進來。
他唇角噙着一抹壞笑,走到林瑞嘉身旁:“大小姐,與鎮北将軍作對,可不是鬧着玩兒的。你打算怎麽補償我?”
林瑞嘉淡淡道,“日後,羨仙樓三分入賬歸你。”
“好說、好說!”馮知遠合上折扇,笑眯眯的樣子活像一隻狐狸。羨仙樓日賺鬥金,比他旗下任何一家産業來錢都要快。即便是三分之一,那也是不錯的。
他想着,目光落到林瑞嘉的紅唇上,好想親一口啊,隻是正主來了,到底是不方便再占便宜了……
東臨火越當然注意到馮知遠盯着林瑞嘉的目光,心下醋意大發,卻礙于他是林瑞嘉的合夥人而強自忍耐。
蔣振南盯着三人,眼神有些陰鸷:“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沒想到,我才是那隻螳螂。撤!”
黑衣人看向馮知遠,馮知遠則看向林瑞嘉。林瑞嘉微微點頭,馮知遠這才讓人讓路。
事情了結之後,林瑞嘉和東臨火越重又回了相府。相府衆人沒料到林瑞嘉居然又活過來了,頓時心思各異,紛紛派了丫鬟奴才去長樂苑打探消息。
東臨火越放出的風聲是,林瑞嘉隻是吃蘋果噎住了昏死過去,庸醫誤診判斷她已死亡。後來棺材擡到郊外絆了一下,卡在喉嚨裏的蘋果肉吐了出來,人自然就醒了。
對于此事最氣惱的自然屬林挽雲和林雅音兩人。林雅音氣得将化妝台上的東西盡數掃落在地,“那個賤人,爲什麽又活過來!怎麽不下葬之後再醒!該死、該死、該死!”
林挽雲坐在床榻上,表情亦是氣惱:“她還真是命大,居然能從鬼門關回來。看來,咱們還得再想辦法。”
林雅音眸光閃了幾閃,“皇上不是給這賤人和五皇子賜婚了嗎?如果讓五皇子知道現在她又活過來了,而且和東臨火越每日待在一起,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你的意識是,借刀殺人?”林挽雲蹙眉。
“沒錯。”林雅音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再過十天,便是大皇子和傅靜緣大婚的日子。你說,若是到時候林瑞嘉當衆給羽風來戴綠帽子,羽風來會不會氣得要拿刀捅死她?”
林挽雲一聽,頓時來了興緻,“這事,咱們得好好謀劃一番。”
就在林雅音和林挽雲謀劃的時候,林芙蓉派人将林照月請去了四皇子府。
林芙蓉的房間裏,正燃着上好的銀絲炭,座位上都鋪了絨墊,十分的溫暖。桌子上放着香爐,玫瑰花香正從中袅袅散出。
林挽雲坐在林芙蓉身邊,十分豔羨地望着那銀絲炭:“四皇子可真真是疼姐姐,連這上好的銀絲炭都舍得給姐姐用。聽說,就算是宮裏的貴人們,也有很多用不上這東西呢。”
林芙蓉冷哼一聲:“這算什麽?他給無雙閣裏那位,用的可是金絲炭和地暖!”
林照月吃了一驚,“地暖?!”
林芙蓉沒有好臉色,“我找你來,可不是爲着這些事。我問你,他們都說林瑞嘉那賤人并沒死,可是真的?”
“是真的。”林照月将東臨火越那套說辭複述一遍,眼睛裏滿是無奈,“姐姐,依我看,咱們就不要再跟她鬥了。母親臨死前的樣子,可真叫我害怕……”
林芙蓉一聽,忍不住狠狠掐了她一把:“你胡說什麽呢?!且不說她是怎麽對付咱們的,光是母親的仇,咱們也得去報!”
林照月痛呼一聲,垂下頭,眼睛裏含了淚花:“可是,可是我真的害怕……我晚上做噩夢,都是母親臨死前的樣子,嗚嗚嗚……”
“沒用的東西!”林芙蓉白了她一眼,“再過十日,便是大皇子迎娶傅靜緣的日子。大皇子府狹小冷僻,父皇說,就在宮中給他操辦,凡是三品以上官員的家眷,都可以進宮觀禮。到時候,可是咱們下手的好機會。”
林照月聽着,卻隻低頭不語。
“尋常罪名奈何不得她,不過有一項罪名,她無論如何都逃不過。”林芙蓉老神在在地道。
“什麽罪名?”林照月有些好奇。
“叛國之罪……”林芙蓉紅唇翹起,眼底是忍不住的得意。
正在這時,綠蕉從外面匆匆打簾子進來:“王妃娘娘,無雙閣裏那位又來了!”
林芙蓉臉色一變,厲聲道:“不準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