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元康這段時日跟林芙蓉十分恩愛,面對她可憐兮兮的目光,便咳嗽了聲,道:“事已至此,郡主何必再追究?如今緊要的,是處理好振興和張家小姐的婚事。”
“不追究?”林瑞嘉冷笑一聲,“我是當朝一品郡主,如今被一個小小丫鬟污蔑,四皇子竟然認爲可以不必追究?”
羽元康一噎,随即道:“今日乃是老夫人的壽辰,見血到底是不吉利的。”
紅櫻一喜,對啊,今天是老夫人的壽辰,自己一定不會有事的!她想着,目露得意之色,輕蔑地瞥了眼林瑞嘉。那目光似乎是在說,你是郡主又如何,我有四皇子和皇子妃罩着,你一個空頭郡主算得了什麽!
林瑞嘉抿了抿唇,猶豫地看了眼羽元康,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紅櫻,“莫非四皇子有意要将這丫頭收爲妾侍,所以才百般阻撓?”
紅櫻一聽這話,心知不好,忙擡頭看向林芙蓉,卻見對方美目中流露出一抹厲色。她忙磕頭解釋,可林芙蓉心中仿佛是梗了一根刺,怎麽看她怎麽不順眼。
羽元康見自己不僅沒有成功救下紅櫻,反倒給自己惹了一身騷,忙退後一步,示意不再管此事。
林芙蓉清了清嗓子,恨鐵不成鋼地道:“我知你從小伺候我辛苦,可我待你從來都如同姐妹。你今日這般陷害我大姐姐,究竟是爲了什麽?紅櫻,你太讓我失望了!”
紅櫻眼中急切的光芒逐漸黯淡下去,她知道,自家小姐是要舍棄她了。
“你且去吧,我會替你照顧好你的家人的。”林芙蓉長歎一聲,不再看紅櫻一眼,徑自走了出去。
紅櫻癱坐到地上,她知道,她已經完了。
幾個婆子進來将她拖了下去,很快,外頭便傳來悶叫聲。那幾個婆子在她嘴裏塞了臭布,又在外頭套上麻袋,紮緊麻袋口後拿棒槌生生打死了她。
衆人唏噓,卻不得不感慨紅櫻是自作孽不可活。再看向林瑞嘉時,衆人眼中便隻剩敬畏。
本以爲出了這種事,壽宴會早早結束,誰料太師府的人居然極熱誠地邀請衆人留下用午膳。
膳食用到一半,突然秋氏的貼身陳嬷嬷過來請林瑞嘉及林芙蓉、林照月過去說話。鍾靈想跟去,卻被陳嬷嬷拒絕,說是祖孫間說說體己話,不好給外人聽。
林瑞嘉跟着去了,陳嬷嬷領着她們三人穿過九曲回廊,守在門口的小丫鬟忙挑了簾子讓四人進去。
屋中是濃烈的藥味兒,林瑞嘉看去,隻見秋氏坐在床上,面色慘白一片。床頭立着兩個伺候的大丫鬟,都用一種憤恨的目光瞪着林瑞嘉。
“哎呀,外祖母,剛剛您還面色紅潤得緊,怎的突然就倒下了?”林瑞嘉上前,十分關切地詢問。
秋氏顫抖着嘴唇,“這裏沒有外人,你不必再裝……”
“裝?我關心外祖母,怎麽是裝呢?”林瑞嘉表情受傷,誇張地捂住心口,“難道早上外祖母在人前表現得一切,都是裝的嗎?嘉兒好受傷啊……”
“你這個賤人,害死我的沁兒,我早與你不死不休!”秋氏大怒,放了口狠話後卻止不住地咳嗽。
林芙蓉忙上前伺候,秋氏在帕子上咳出一口血,雙眸憤恨地盯着林瑞嘉:“賤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林瑞嘉後退一步,絕美的面龐上含着淺淺笑容:“秋氏,我看今日是你的死期才對。”
秋氏冷哼一聲,眸中的光芒詭異而可怖:“你以爲,我今日隻設計了客院那一出嗎?”
“不知你還有何高招?”
秋氏朝陳嬷嬷伸出手,陳嬷嬷遲疑半晌,最後含淚遞上一把匕首。
要殺自己滅口嗎?林瑞嘉心下起疑,卻見秋氏蒼老的面容浮起一抹陰險決絕的笑,下一刻,那把匕首直接捅進了她的心口。
陳嬷嬷拿袖口揩着眼淚,突然大喊出聲:“來人啊,來人啊!臨安郡主殺了老夫人!”
林芙蓉站在床榻邊,對着林瑞嘉露出一個得逞的陰笑,“林瑞嘉,你死定了……”
林照月呆愣片刻,不可置信地撲到床前搖晃秋氏:“外祖母,外祖母你這是做什麽?!外祖母!”
很快,外頭賓客都被驚動,半盞茶的功夫,秋氏房中已擠滿了人。
林芙蓉噗通跪在蔣太師腳邊,指着林瑞嘉,淚如雨下:“外祖父,是她殺了外祖母,是她殺了外祖母!”
衆人不可置信地看向林瑞嘉,林瑞嘉面色平靜,接受着質疑和鄙夷的各類目光。她的目光落到秋氏臉上,對方瞪着眼睛,嘴角流出鮮血。
用命來陷害自己,她到底是有多恨自己?
蔣太師眸底劃過一抹痛色,随即轉身看向林瑞嘉:“你還有什麽話說?”
陳嬷嬷撲通跪下,抹着眼淚道:“老爺,臨安郡主說要跟老夫人說些話,老夫人體諒她,就讓四皇子妃、月小姐、老奴等都回避。可是,可是她,她竟然……”
她似乎痛苦地說不下去話,隻哀哀地哭着。
蔣太師猛地從一旁侍衛腰間拔出長劍,極快地刺向林瑞嘉。
林瑞嘉站在那兒,不躲不閃。
就在劍尖快要抵達她的脖頸時,一把折扇“唰”地飛過來,将長劍擊落在地。
折扇重又飛回到馮知遠手中,他輕輕搖着,不動聲色地站到林瑞嘉跟前:“太師大人,嘉兒乃是當朝一品郡主,你這般動手,似乎不妥。”
蔣太師冷笑:“她謀殺本太師的夫人,難道我還不能殺了她?!你,一個新科狀元,翰林編修,算什麽東西,也敢與我做對?”
林芙蓉擦了把眼淚,起身撲進羽元康懷中:“殿下,妾身心痛啊!爲什麽,爲什麽姐姐要殺害外祖母,外祖母對她那麽好,甚至連隻傳蔣家女的羊脂白玉镯都送給了她,她爲什麽要殺外祖母,嗚嗚嗚……殿下,求殿下爲妾身做主啊!”
她哭得哀哀切切,使得房間中的人聞者傷心,聽者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