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染蓮圍着她轉了一圈,目光最後落到她隆起的肚子上,“姐姐已經有四個月了吧?”
“正是。”
“既然四個月了,想必胎像已經穩了。姐姐可要伺候殿下?最近殿下夜夜宿在妹妹那裏,妹妹真是——”染蓮說着,掩嘴而笑,“吃不消了呢……”
“你——”綠蕉氣不過她赤裸裸的炫耀寵愛,本想理論,林芙蓉卻客氣地笑道:“能伺候殿下,乃是妹妹的福氣。妹妹自當珍惜這福氣才是,日後府中有了新姐妹,妹妹可就沒這福氣了。”
染蓮面色一變,“林芙蓉,你什麽意思?”
林芙蓉從美人榻上站起來,一步步朝染蓮走近,低聲道:“沒什麽意思啊,隻是府中姐妹極少,本王妃想着要再添幾個姐妹。怎麽,妹妹不樂意嗎?”
“林芙蓉,你這個醜八怪,你嫉妒我得殿下寵愛,想要找人分我的寵嗎?!”染蓮怒喝。
林芙蓉突然伸手抓住染蓮的胳膊,冷笑:“分你的寵?那也得看看明天你是不是仍舊坐在側妃的位子上……”她說着,目光透過染蓮的肩膀,落在正走過來的林瑞嘉身上,忽而詭異一笑。
“你……你什麽意思?”當染蓮意識到不對勁時,已是晚了。
林芙蓉突然朝後仰去,猛地栽倒在地,不停捂着肚子叫疼。
林瑞嘉遠遠望着那一幕,腳步頓了頓,随即更快地走上前。
綠蕉扶着林芙蓉,哭聲震天:“不好啦!側妃推倒了王妃,快叫大夫啊!”
裝模作樣端着保胎藥過來的紅櫻一聽,“啪嗒”一聲,藥碗跌碎在地,她滿臉震驚,反應過來後忙不疊飛奔着去請大夫。
綠蕉正哭着,忽然指着林芙蓉下身:“血……血流出來了……”
染蓮不可思議地望着喊疼的林芙蓉,随即猛地回頭,便見林瑞嘉帶着丫鬟嬷嬷,冷冷地望着自己。
“不……不是我幹的,是她自己跌倒的!”染蓮大叫,但沒有人理會她。
黃大夫很快被請來,他是奉京城中有名的安胎大夫。
林瑞嘉坐在外廳的大椅上,半垂着眸子品茗。染蓮雙手緊緊交握着,想上前對林瑞嘉解釋,可季嬷嬷站在那裏,使得她不敢輕舉妄動。
帷幕重重,幾個小丫鬟端着一盆盆血水進進出出,看得染蓮愈發心驚膽戰。
正在這時,身着素衣的阿枝從外面走進來,她臉色蒼白,神态悲戚。還未靠近,已經掩面而泣:“可憐的王妃啊!怎麽就被人推了一跤呢!”
“你閉嘴!我根本沒有推她!”染蓮大聲呵斥。
阿枝卻哭得更加厲害:“王妃好不容易懷上皇嗣,竟然被歹人給害了……天可憐見,王妃她才十三歲啊!”
“王妃正在看診,你們都吵什麽吵!”季嬷嬷适時怒斥。
一襲紋蟒玄衣的高大男子跨進門檻,眉宇之間皆是煞氣:“到底出了何事?”
林瑞嘉擡眸,便見羽元康帶着随從,滿臉憤怒。
染蓮像是看見了救世主,連忙跑過去依在他身側:“殿下,姐姐她不小心跌倒傷了胎氣,卻誣賴是我推她的!求殿下爲蓮兒做主啊!”
黃大夫撩起簾子從裏間走出,對羽元康行了一禮:“六皇子殿下,老夫已經盡力了。隻是王妃傷得太重,那胎,保不住了……”
羽元康愣了愣,目光投向裏間,一時間目光複雜。
雖然林芙蓉已經毀容,可她肚子裏懷的到底是自己的骨肉,怎麽會一下子就沒了呢?
“殿下,真的不關蓮兒的事!”染蓮說着,淚水順着小臉淌下,一派楚楚可憐。
羽元康未及開口,一聲更爲嬌弱的聲音從帷幕後傳出:“殿下……不關妹妹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染蓮臉色一白,羽元康的臉已經沉了下去。
帷幕後的聲音愈發柔弱,似是下一秒就要斷氣了:“妹妹她伺候殿下,多有辛苦……我在園中曬太陽,一時不小心擋了妹妹的路,妹妹生氣也是有的……隻是可憐我那死去的孩兒,黃大夫說,那是個還未成型的男胎啊……”
她說着,聲音已然帶了哭腔。
羽元康隻覺一股火從心頭猛地竄起,他一腳将染蓮踹到地上:“你這賤人,竟敢傷我孩子!”
染蓮捂着胸口,隻覺疼得喘不過氣來。她的淚珠大顆大顆往下掉,“殿下,你爲何要聽信那個賤人的話?明明是她陷害我!”
“陷害你?”紅櫻猛地撩開簾子從裏頭出來,義憤填膺道,“側妃娘娘是說,王妃是故意自己摔倒、自己弄掉孩子然後冤枉到你頭上?!天可憐見,我家王妃是有多麽寶貝這個孩子,王府裏的人都是知道的!你如今這樣說,你的良心何在?!你的居心何在?!”
“不……不是我,我還沒靠近她,她就自己拉了我的手,然後自己倒下去的!我的婢女可以作證!阿綠,你來說!”染蓮慌張道。
阿綠膽怯地望了羽元康一眼,突然撲通跪了下去:“殿下恕罪,側妃娘娘隻是一時不小心而已。殿下恕罪呀!”
染蓮一聽,頓時怒不可遏,一巴掌扇到阿綠臉上:“你這個吃裏扒外的賤婢!你竟敢幫着外人污蔑于我!”
阿綠哭着求饒,染蓮更加生氣,還想往死裏打,冷不防羽元康一腳踹到她後背上,将她硬生生踹出了三米遠。
多寶格的架子被她砸到,瓶瓶罐罐紛紛跌倒在地。滿地碎瓷玉片,一時間屋中滿目狼藉。
一塊碎瓷劃破染蓮的額角,幾縷長長的鮮血順着她的臉頰蜿蜒而下,看上去甚是可怖。
染蓮慌張地四處張望,卻發現竟然找不到一個人可以爲她作證。她的目光最後落到垂頭喝茶的林瑞嘉身上,忙爬過去緊緊拽住林瑞嘉的裙角:“小姐,當初是你說可以送我到六皇子身邊的,你讓我在他新婚的時候演了那一出戲,你說我可以做側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