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兒跳出來,滿臉惱怒:“你胡說!我家小姐從來沒見過你,你休要造謠!”
林瑞嘉并沒說話,目光落在了從外面走進來的林仕進身上。
他身着青衫,披着一件藍色鬥篷,似是剛到蓮舫。
見到林瑞嘉,他露出一個陰測測的笑容。
林瑞嘉心下一動,糟了!她隻顧着羽元康這邊,卻忘了林仕進那一頭。看林仕進這模樣,恐怕她林瑞嘉便是羨仙樓木蘭這件事,隐瞞不了林泰民他們了。
吳啓東咳嗽了聲,看着略微失神的林瑞嘉,“木姑娘,你怎麽說?”
林瑞嘉回過神,看向跪在地上的朱貴,緩緩道:“我不認識他。”
“木姑娘,你就不要抵賴了!放高利貸這等禍害百姓的事,你還是别做了好!”染蓮急切大呼。
林瑞嘉擡眸看向她,緩緩綻放出一個極美的微笑:“沒做過的事,又怎麽抵賴呢?”
染蓮撇過臉去,沒有說話。
林瑞嘉緩緩起身,走到朱貴跟前,居高臨下:“你說,是我指使你放高利貸,那麽,我們平時是約在哪裏見面的?都是幾時見面的?除了你之外,見過我的可有其他人?”
她這一連串的問題問下來,朱貴愣了愣,嗫嚅了半晌,道:“木姑娘,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努力幫你做事,如今出了事兒,你就不認我了?莫不是要棄車保帥?”
“我這些問題,你一個都回答不上來,是嗎?”林瑞嘉冷漠地望着他,語氣極爲平淡。
周遭的人不禁産生了動搖,這個叫朱貴的男人,連這些最基本的問題都答不出,似乎真的是在冤枉木蘭姑娘。
羽元康眉尖微蹙,林仕進看見他的表情,輕輕咳嗽了聲。朱貴餘光看見林仕進的眼神,忙轉身對吳啓東叩首:“吳大人,小人有證據,可以證明小人所說不假!”
“哦?”吳啓東眯起眼睛,撚着胡須,“既有證據,還不快呈上來?”
朱貴滿臉正義,指着林瑞嘉,大聲道:“小人所說的證據,就在木姑娘身上!”
他頓了頓,眼底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來:“大人們有所不知,這位木蘭姑娘,其實就是丞相府大小姐,林瑞嘉!”
衆人一片嘩然,一齊看向林瑞嘉,滿臉不可置信。這相府小姐乃是世家貴女,怎麽可能做出抛頭露面的事來?
吳啓東唇角泛起一絲笑,眼底的笑意更是擋都擋不住,“你說,木蘭姑娘的真實身份是相府大小姐?”
“小人不敢欺瞞大人!”朱貴忙舉起手,“小人發誓,若有虛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這……”吳啓東露出爲難之色,“木姑娘,爲證清白,不如你就摘了這面紗,将真面目給我們看吧?”
在場衆人一聽這話,頓時激動起來,他們早就想看這位木蘭姑娘的真面目了,卻一直都沒機會。
就看她那曼妙身姿,面紗下的臉一定是傾國傾城。
而且,若她真是相府大小姐,那這奉京城,可有得熱鬧了!
衆人心裏打着好算盤,林瑞嘉卻坐在大椅上,面容平靜,“我到底是女子,經營羨仙樓這樣大的生意,實屬不易。然而,卻總有些眼紅的,想在我的地盤上興風作浪,借機陷害。”
她說着,環視衆人一圈,微微一笑,“既然今晚,六皇子殿下和各位大人一定要查個究竟,那本郡主,也隻能奉陪到底。”
她話音落地,大廳一瞬間安靜下來。
南羽王朝皇室血脈薄弱,朝中并沒有王爺,更遑論郡主。能在奉京城自稱郡主的,唯有前陣子被北幕大長公主收爲義孫女兒的林瑞嘉。
林瑞嘉看着衆人漸漸變了的神色,臉上的笑容愈發熱烈。她伸手摘下面紗,露出了那張國色天香的容顔,“如此,諸位大人可滿意了?”
吳啓東冷哼了聲,“如此說來,林大小姐是承認放高利貸了?”
林瑞嘉端起碧玉茶盞,動作優雅地拂開茶葉,呷了一口後,道:“本郡主隻是承認開了這家羨仙樓,并不曾承認放高利貸。如大人所見,羨仙樓的收入并不菲,本郡主又爲何要冒着株連九族的大罪,去放高利貸?”
她說着,眸光輕輕掃過林仕進的臉。
林仕進暗自咬牙,株連九族?!虧她說得出來!
他盯着林瑞嘉,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自幼養在山野寺廟,眼饞更多财物,也是可以理解的!”
“砰!”
碧玉茶盞被林瑞嘉重重擱在花梨木桌案上,“大弟,且不論我是你的嫡姐、相府的嫡長女,如今我是陛下親封的臨安郡主,這就是你對我說話的态度?!”
她這不僅是呵斥林仕進,更是在明白告訴衆人,她乃是聖上親封的一品郡主,随意不得輕視。
林仕進一陣氣短,忍着悶氣,上前對她作揖,道:“是我逾矩了,大姐勿怪。”
林瑞嘉聽他道了歉,方才轉過頭看吳啓東:“吳大人,既然你今晚要審查高利貸一案,那麽本郡主正好有案要報!”
吳啓東一愣,随即斥道:“臨安郡主,我們如今審查的,是你放高利貸的案子!郡主休要轉移話題!”
林瑞嘉卻是笑容可掬:“吳大人不必急着撇清什麽,隻是本郡主要告的人,與今天這樁案子,也是有牽扯的。隻是那人位高權重,不知吳大人敢不敢審……”
吳啓東冷哼一聲,“在奉京城,還沒有本官不敢審的人!”
吳家素來出皇後,本朝十三位皇後,有五位出自吳氏一族。吳家勢大,小到地方官吏,大到朝中重臣,都有吳家人。吳啓東剛剛的話,也并不算托大。
羽元康望着林瑞嘉淺笑嫣然的模樣,忽然有一瞬間洩氣。她那樣恬淡自若的表情,絲毫不像是入了圈套的困獸。
也許,她隻是打着精神在強撐吧?
羽元康自我安慰着,卻見林瑞嘉的目光落在正廳入口處。他看過去,便見幾個羨仙樓的護衛,帶了兩個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