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爲,殿下得來的玉露膏,全部出自林瑞嘉之手!”林仕進一口氣悶在胸腔。
“不可能,我那幾盒玉露膏,是羨仙樓裏的木蘭送的!”羽元康争辯着,話音未落,兩個人心裏同時一咯噔。
木蘭……
林瑞嘉……
她們莫非是同一個人?!
羽元康想着木蘭那雙和林瑞嘉極像的雙眼,心裏一抽一抽地生疼。
林仕進忽然大笑起來,“哈哈,木蘭,林瑞嘉,端木蘭!是她,她借着她娘的名字,死而複生了!果然,她回府,是來爲她娘報仇的!所有人,所有人都被她騙了!”
風起,将羽元康覆在畫上的錦帕吹起,依稀可見那畫上的女子,明眸皓齒,雍容高貴,一身紫裙,在花間臨風而立。
明明就是林瑞嘉的模樣。
林仕進看向羽元康,羽元康拿起那畫,端詳良久,忽然将那畫擲到窗外,表情深沉:“你放心,我會動手。”
林仕進轉身走出了書房。
羽元康一手撐在桌案上,隻覺一顆心如墜冰窟。
他想起那一晚在羨仙樓,他被東臨火越打傷,就是因爲她。
原來那時,在他還不知道木蘭就是林瑞嘉時,她就已經和東臨火越勾搭在一起。
他凜冽的薄唇忽然勾起一抹笑,林瑞嘉,你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環。
今晚,便是羨仙樓覆滅的時候……
十指深深扣進桌案上,他的笑容愈發濃烈,愈發殘忍。
入夜,蓮舫。
因爲林瑞嘉經常不在,所以在羨仙樓主持大局的是桑田。桑田也是東臨火越的心腹之一,作爲明衛,平時負責打理羨仙樓的一切。
桑田性格冷淡,相貌出挑,她正處理羨仙樓的一位鬧事客人時,京兆尹吳啓東忽然帶着侍衛來了。
吳啓東是皇後吳氏的哥哥,定西侯府侯爺吳啓西的弟弟,也是六皇子羽元康的親舅舅。
桑田放下手中諸事,對身後小丫鬟低聲吩咐道:“去請小姐。”
那小丫鬟點頭,不動聲色地退了出去。
桑田冷冷望向吳啓東:“吳大人帶人深夜造訪,不知是有何事?”
吳啓東環視了一圈羨仙樓,道:“京兆府接到人舉報,說羨仙樓放高利貸。本官深覺此事重大,因此連夜調查。”
桑田輕蔑一笑,“大人還真是不辭辛勞。不知大人要怎麽個調查法?”
吳啓東在一張大椅上坐下,慢條斯理地道:“若是你們果真放了高利貸,自是有賬本記錄的。來人啊,将羨仙樓給我好好搜查一遍!”
桑田厲聲道:“誰敢?!”
她身上殺氣盡顯,其氣勢一時間竟将那些官差都給震懾住了。
吳啓東見她這樣,心中不爽,喝道:“給我搜!”
“都給我攔着!”桑田話音剛落,幾十個黑衣護衛從二樓飄下,将官差攔在樓下。
“羨仙樓這是要造反嗎?!”吳啓東捋着胡須,雙眼瞪得圓圓的。
他心中卻竊喜不已,一旦羨仙樓的護衛動手,他就可以以造反罪名将羨仙樓一網打盡,不需要六皇子準備的證據,便能輕易拿下羨仙樓。
“不敢。隻是吳大人無憑無據就要搜我羨仙樓,這是何道理?”桑田冷聲。
“本官已經說了,京兆府接到舉報,說羨——”
“不知是何人舉報?”桑田打斷吳啓東的話。
“這個就不勞姑娘你操心了。”吳啓東撣了撣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擡眼看向那幾十個護衛,“你們這,是要妨礙本官處理公務嗎?”
桑田在上座坐下,聲音平靜:“我們不敢。隻是吳大人貿然搜樓,會對我們的生意造成很大影響。若是大人沒有搜到……”
“若是沒有搜到,本官這京兆尹的位置,也不用做了!”吳啓東冷聲道,“還是說,你們這是心虛,不敢讓本官搜?”
桑田輕輕一笑,“吳大人的意思是,如果什麽都沒搜到,吳大人就辭去京兆尹一職,是不是?”
吳啓東面色難看,“本官乃是南羽京兆尹,搜個樓,需要與你做賭約嗎?”
“自然是不需要。隻是吳大人,若是沒有搜到,你叫我羨仙樓日後如何做生意?”桑田直視他的雙眼,沒有絲毫怯意。
“你到底是讓不讓搜?”吳啓東沒有耐心了。
桑田微微一笑,“桑田不過是個小女子,吳大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在場的諸多貴公子聽見這話,紛紛以指責的目光投向吳啓東。
來羨仙樓的人,多是憐香惜玉之人。桑田雖然一向冷漠,但人家到底隻是個姑娘家啊!
吳啓東發現周遭的目光,老臉沉了下去,“搜!本官就不信了,這羨仙樓的人如此阻攔,必定是有貓膩!”
大群侍衛瞬間往樓上湧去,羨仙樓的護衛也不是吃素的,馬上攔在了侍衛跟前。
侍衛們瞧見吳啓東臉色不好,紛紛拔刀朝向護衛。
一時間,整座羨仙樓劍拔弩張,氣氛好不緊張。
桑田發現攔不住了,正皺眉頭時,一個清靈魅惑的女聲從二樓響起:“吳大人,我這婢女不懂事,還請您見諒。”
衆人擡頭看去,便見一襲白裙的女子,正倚在二樓花梨木欄杆處。
桑田松了口氣,小姐總算趕來了!
她戴着面紗,一雙漆黑的雙眼似是能勾魂攝魄。她的身姿極爲曼妙,縱使看不見她的真容,衆人也覺得這女子定是容色傾城。
她的裙裾在地上散落成花,袖口和領口用金銀雙線繡着精緻的小雛菊。黑發披散在腰間,額間随意編了兩根細細的辮子垂落在胸前。
“木蘭姑娘。”吳啓東淡笑。心裏暗暗思忖,這隻狐狸精,總算是引出來了。
“吳大人可是要搜羨仙樓?”林瑞嘉輕輕問道,随手把玩着胸前的辮子。
“京兆府接到舉報,說羨仙樓私自發放高利貸。木蘭姑娘,放高利貸在南羽可是明令禁止的,陛下有令,一旦發現,沒收資産,同謀者皆處以絞刑。”
不愧是久經各種案件的京兆尹,吳啓東的聲音帶着濃濃的威嚴,若是一般閨閣女子,隻怕早被吓得腿腳癱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