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自咬牙,上前道:“大堂姐,隻是家宴而已,你有必要穿的如此隆重嗎?”
這段時間林挽雲聽林雅音說了不少林瑞嘉的事,當然,其實都是林雅音歪曲過的。因爲林雅音的刻意曲折,在林挽雲心裏,林瑞嘉就是一個不知廉恥、勾引妹夫的放-蕩-女人。
林瑞嘉沒有說話,微微偏頭,眸光流轉,身後的茗兒和水兒接觸到她的視線,頓時輕輕笑了起來。
林挽雲被兩個丫鬟笑,自然氣得不輕:“你們笑什麽?!有什麽可笑的?!難道我說錯了嗎?”
茗兒上前朝她行了一禮,客客氣氣道:“堂小姐,我家小姐爲表對大夫人的尊重,來晚宴之前特地換了身喜氣的衣服。畢竟,大夫人和老爺還在新婚期,穿喜慶一點是對長輩的尊重。如果堂小姐非要以‘隆重’論事,堂小姐身上的首飾衣服,可要比小姐還隆重。”
衆人的目光落到林挽雲身上,隻見她穿着水紅寬袖襦裙,外罩淺綠翠裳,腰間系着一條四指寬的天藍腰帶。她頭上戴着兩支金蓮花步搖,發髻後面簪着一朵粉紅絹花(ps:這是長公主之前的懲罰,大家沒忘記吧),手腕上更是戴了好幾隻粗重的絞絲金手镯。
整個人,都弄得跟調色盤似的。
再看林瑞嘉,她穿着绯紅色繡花長裙,頭上挽着流雲髻,髻上隻點了幾顆碧玉珍珠。胸前垂着那隻紫金如意鎖,手腕上是一隻水頭通透的碧玉镯子。
整個人大氣簡約,溫婉端莊。什麽是大家閨秀,名門淑女,看看林瑞嘉就知道了。
林挽雲面色一紅,她起初是嫉妒林瑞嘉的美貌,一時口快,哪裏顧得上那些許。
一陣爽朗的笑聲從門外響起,幾人看去,便見吳瓊和林仕明一同進了正廳。吳瓊走到林挽雲身邊,将她摟在身邊,笑着看向林瑞嘉,“嘉兒身邊這丫鬟,一張嘴倒是能說得很,對來家裏做客的堂小姐都能如此說道,也是多虧嘉兒調教得好。”
她面上是誇林瑞嘉和茗兒,實際上卻是拐着彎兒地罵林瑞嘉不知好歹,不懂禮讓客人。
林瑞嘉淺淺一笑,這個時候已經不能讓茗兒出頭了。她上前一步,對吳瓊行了個禮,雲淡風輕道:“多謝嬸嬸誇獎。”
吳瓊面上仍是笑意盈盈,眼底卻掠過一絲陰霾。
這個林瑞嘉,難道她就不生氣?
林挽雲管不了那麽多,她隻覺得母親是爲自己出氣了,頓時揚起下巴,得意洋洋:“母親說的是呢,你的丫鬟可真會說話,大約都是跟着堂姐你學的吧?堂姐能被陛下封爲郡主,恐怕也全憑的這張嘴吧?到底是沒娘的,沒人教你,所以你才不懂人心好壞,随便就縱容丫鬟對客人出言不遜!”
吳瓊聽林挽雲說話,聽到前半截還覺得自己女兒到了奉京城,會說話多了。
可越聽,便越不對味兒。什麽叫沒娘的孩子?林瑞嘉的親娘是不在了,可長公主還在啊!長公主作爲相府的主母,按理就是林瑞嘉的母親,這不是詛咒長公主嗎?!
她吓得一身冷汗,剛想要怎麽把林挽雲的話壓下去,一道冷厲威嚴的聲音就從衆人身後響起:“本宮竟不知道,嘉兒何時成了沒娘的!”
吳瓊腿一抖,忙轉身看去,便見羽金珞一身錦衣華服,身後跟着一群婢女婆子,面容嚴肅地立在那兒。
想來,是将林挽雲的話全聽去了。
林挽雲吓得不輕,忙不疊地和吳瓊一起跪下,“公主伯母恕罪!剛剛,剛剛雲兒隻是一時口快,而且雲兒說的并不是您……”
“公主嫂嫂,雲兒她年幼不懂事,說了蘭嫂子幾句話,還望公主嫂嫂莫要見怪!”吳瓊接着道。
林瑞嘉的娘親名爲端木蘭,吳瓊稱呼她爲蘭嫂嫂,也是爲了和羽金珞區分開來。而經吳瓊那樣一解釋,若是羽金珞還要重罰林挽雲,倒是顯得羽金珞欺負年幼侄女,不夠賢惠了。
林瑞嘉冷冷望着地上的兩人,絕美的面容上很快現出一抹凄哀之色。
她朝羽金珞屈膝行禮,語帶哽咽:“夫人,嘉兒不知做錯了什麽,惹得嬸嬸和雲妹妹如此嫌棄嘉兒,竟說,說嘉兒是沒娘的,沒人教的……嘉兒作爲相府嫡長女,自幼便努力學習規矩,自認爲處處循規蹈矩,對嬸嬸和雲妹妹也是相當尊重……嬸嬸和雲妹妹說嘉兒沒人教,這不是在說爹爹不負責任、相府不懂教女嗎?”
一番話說下來,吳瓊和林挽雲臉色大變。
她們母女倆正在努力地将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沒成想,這個林瑞嘉一張利嘴,居然說她們是在借機指責相府不懂教女,這不是把她們倆擺在了整個相府的對立面上嗎?!
吳瓊忙擠出一個笑容,道:“公主嫂嫂,你瞧瑞嘉這孩子,我隻是說了她兩句,她就有這樣大的怨氣。不知道的,還以爲我這個做嬸嬸的,怎麽欺負她了呢!”
羽金珞冷哼了聲,在首座坐下,“本宮最見不得那些個不要臉的後院女人,鬧得家宅不甯。今日本宮既然撞見了,不做出一番懲戒,不足以示衆。”
她說着,目露狠色,目光在吳瓊和林挽雲身上轉了轉,“林挽雲不尊堂姐,口出狂言,詛咒本宮,罰禁足落雲閣,沒有本宮允許,不許踏出一步。弟妹教女無方,就與林挽雲待在落雲閣。”
吳瓊心下松了口氣,忙謝了恩。
林挽雲卻憤憤不平,她被禁足了,還要怎麽實行她的計劃?!她來奉京城,可不是爲了待在丞相府的!
她還想争辯,吳瓊拉了拉她的手,兩人行過禮後退了出去。
林瑞嘉望着退下去時還不忘瞪着自己的林挽雲,心中不禁冷笑。
這親妹堂妹的,可沒一個是省油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