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衆人竟都看得呆掉了。
侍立在東臨火越身後的林瑞嘉看向他,對方正喝着酒,對歌舞的女子毫不關心。
還算識相。林瑞嘉想着,仔細打量起台下的女子。
一舞畢,羽旭帶頭鼓掌,連聲稱妙。
那女子含羞帶怯地上前拜倒:“恭祝吾皇福壽綿長,四國和平,百姓安居!”
林瑞嘉瞳孔驟縮,這是林芙蓉的聲音!
“你是?”羽旭眯眼。
台下女子摘下面紗,露出一張面若芙蓉的臉:“臣女芙蓉,特來爲狩獵助興!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說着,又拜倒在地。
“林愛卿養了個好女兒啊!”羽旭撫掌,目光落在林泰民身上。
林泰民忙起身出席,誠惶誠恐道:“小女獻醜,讓陛下和貴客見笑了!”
羽旭揮揮手,身旁的大太監忙高聲唱諾:“陛下有賞,賜林家二女芙蓉金镯一對,八寶玉如意一雙!”
林芙蓉喜不自勝,忙和林泰民一道謝了恩入座。
“說起來,林家的大丫頭是怎麽回事?”羽旭眯起眼,捏着八字胡看向林瑞嘉。
林瑞嘉朝羽旭行了個禮:“瑞王爺入住相府,爹爹恐王爺住不習慣,特遣了臣女侍奉王爺。”
“原是如此。”羽旭打量的目光在林瑞嘉和東臨火越之間轉了轉,笑道,“林愛卿确是有心了。隻是你一個大小姐,做伺候人的事,可覺得委屈?”
林瑞嘉垂着眼眸,福身道:“能夠伺候王爺,乃是臣女的福氣,臣女并不覺得委屈。”
東臨火越很是得意,“南羽皇帝,本王的魅力太大,嘉兒歡喜都來不及,怎會覺得委屈?再說了,嘉兒在本王身邊,可不幹伺候我的事兒。她啊,陪着我,就好了。”
林瑞嘉暗自白了他一眼,低聲道:“就你話多。”
羽旭笑笑,并未多言。
将自家女兒送給人做婢女,意味着這個女兒以後不能再嫁人,将伺候那個男人一輩子。
幕北寒瞧着不遠處的篝火,眼眸深處醞釀着霧霾。
篝火宴會在一片歌舞聲中結束。
林瑞嘉随東臨火越回了大帳,第一時間便是去找她的兔子。
東臨火越在案幾邊坐下看書,假裝沒看見林瑞嘉的焦急。而林瑞嘉找了半天沒找到,最後隻得過來問他。
東臨火越聳聳肩,“我怎麽知道呢?大概是阿飛拿出去放生了吧!畢竟,人家小兔子也是有父母兄弟的,我們不能爲了一己私欲,殘忍地剝奪它和家人團聚。”
林瑞嘉氣急,“你把它扔了?!”
“都說了,是阿飛——”
“越哥哥,你太過分了!”林瑞嘉憤怒不已,氣呼呼地挑簾子沖出去了。
“喂!女人!”東臨火越扔掉書追出去,哪裏還看得見她的影子!
守在外面的阿飛戰戰兢兢,“那個,主子,那隻兔子是您吩咐屬下扔的……”
“閉嘴!”東臨火越一腔怒火沒出發,羽元康送來的兔子,有什麽好的?“備馬,本王要進山!”
“主子,您這個時候進山做什麽?”
“抓兔子!!”
這一晚,林瑞嘉和田陽雪擠在一張床上。
田陽雪絮絮叨叨跟她講唐謹夜的壞話,他晚上會說好笑的夢話啦、早上會磨牙啦、喜歡偷看美女啦等等等等,把林瑞嘉逗得直笑。
“說起來,你下在他身上的不能睡覺的毒解了?”
“早就解了。當初幕太子在森林裏幫我們的時候,他就給了他解藥!”田陽雪抱着林瑞嘉,小小的被窩暖烘烘的,“也不知道這幕太子哪來的解藥,他可真神通廣大,連我下的毒都能解。”
“北幕人傑地靈,怪才輩出,能解你的毒,沒什麽稀奇的。”林瑞嘉淡淡道。
“那倒是……北幕連女兒香那種變态的毒藥都有,能解我的毒是不奇怪。”
林瑞嘉突然偏過頭看向田陽雪:“你說,女兒香是北幕的?”
“是啊!”田陽雪瞪着大眼睛,“我沒告訴你嗎?女兒香産于北幕,本以爲它絕迹了,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居然出現在你妹妹手中。”
“不是她手中,是林仕進手中……”林瑞嘉喃喃。
林芙蓉沒什麽大腦,凡是稍微高明點的主意,幾乎都是林仕進替她出的。
林仕進背後的高人,難道是北幕人?
林瑞嘉想起幕北寒那雙極溫柔的桃花眼,忽然起了一身冷汗。
不會是他吧?自己與他無冤無仇,他沒必要害自己啊!
隻是到底人心隔肚皮,能坐上北幕的太子之位,他又豈是凡人?
看來,得試探一下了。
翌日,林瑞嘉和田陽雪迷迷糊糊聽見外面一陣吵鬧,間接還有女子驚訝的聲音傳進來。
兩人都有些起床氣。心情很不好地起床梳洗後,結伴走出帳篷,剛掀開簾子便一同驚叫出聲。
隻見帳篷外圍了一圈栅欄,栅欄裏面,居然擺滿了活蹦亂跳的兔子!
這些兔子有大有小,有灰有白,無一例外都有着一雙藍琉璃般的眼睛。
見帳篷門裏忽然出現兩個人,大群兔子頓時騷亂起來,蹦蹦哒哒地往旁邊擠。你踩我我踩你,好不熱鬧。
“嘉嘉,我是不是眼花了?!”田陽雪使勁揉了揉雙眼,睜開眼落入眼簾的還是這群兔子。
她索性蹲下來撈了隻跑得慢的玩,“乖乖,這得有幾百隻吧?!誰這麽無聊,圈這麽多兔子在這裏?”
林瑞嘉擡頭,便見對面站着一身紫衣的男人。
他的華麗衣裳被露水打濕,顔色愈發深沉。一頭黑發緊貼着面頰,不知是露水還是汗水,順着他精緻的下巴滴落到地上。
那雙丹鳳眼中遍布着點點血絲,眼下的青黛使他看起來格外疲憊。
“抱歉弄丢了你的兔子,這是我賠你的。”東臨火越開口,聲音嘶啞。
周遭圍觀的人看向林瑞嘉,她打開栅欄門,一步一步走到東臨火越身邊。
兩人對視,在對方瞳孔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林瑞嘉忽然抱住東臨火越的腰,“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