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騰的白色熱氣,襯得他的臉愈發妖豔。火紅的薄唇,高挺的鼻梁,漆黑修長的睫毛,妖異上挑的丹鳳眼,以及無可挑剔的臉部線條。
他墨黑的長發随意搭在額間和後背,身體每一寸都精壯結實,每一寸的線條都完美到讓人豔羨。
林瑞嘉拿着搓澡布,郁悶地去給他搓背。
“前面。”東臨火越閉着雙眼,說出來的話,讓林瑞嘉一度産生将搓澡布扔他臉上的沖動。
她忍着氣,小手拿着搓澡布,囫囵地在他胸前亂抹一通。
東臨火越忽然抓住她的手,一路朝下:“這裏要多擦一擦。”
“東臨火越,你别太過分!”林瑞嘉觸摸到某個火熱,猛地抽回手,小臉通紅,“我不是你的暖床丫頭,你要調戲人,找别人去!”
東臨火越睜開眼眸,漆黑的睫毛氤氲着濕氣,“你爹爹,是以暖床丫頭的名分将你送給本王的。林瑞嘉,搞清楚你的身份。”
林瑞嘉低着頭,指甲深深掐進肉中:“你什麽意思?”
“暖床丫頭,沒資格過問本王的事。扶搖的死,或者本王所做的其他事,本王都不希望你再追問下去。你,隻是本王的一個暖床丫鬟!”東臨火越語氣極爲冷硬。
冷到她的心結成冰塊,硬到她惶恐害怕。
“越哥哥,你——”
“沒規矩的東西!”東臨火越忽然從水中起身,水花四濺,打濕了林瑞嘉的衣裳,“你叫本王什麽?”
眼眸中升騰起莫名的霧氣,林瑞嘉隻覺鼻子發酸。她朝東臨火越跪下:“奴婢一時僭越,望主子恕罪。”
“下去領罰。”東臨火越跨出浴缸,自顧穿上衣服。
眼淚一顆接一顆地滑落,林瑞嘉沒再說話,出了主帳。
待林瑞嘉出了帳篷,東臨火越穿衣的動作頓了頓,随即如平常到案幾邊繼續看那冊子。
林瑞嘉走到帳篷外,阿飛瞧見她雙眼通紅,心中大概猜到剛剛發生了什麽。
他帶着林瑞嘉到偏帳,指着一張長凳:“主子的懲罰,往往也就是幾十大闆的事兒。大小姐是貴人,屬下叫兩個婢女進來打,下手不會重的。”
“越哥哥他今天不對勁。”
阿飛警惕地望了望四周,聲音壓得極低:“如果屬下沒猜錯,應當是那邊派了人過來。”
“那邊?”
“蕭後。”阿飛咂咂嘴,似是覺得自己多話了,便提高音量,“大小姐還是快領罰吧,完了也好趕去伺候主子。”
林瑞嘉眼眸閃了幾閃,自覺地在長凳上趴下。
蕭後,越哥哥的母後?
爲什麽她派人過來,會讓越哥哥變成那樣?爲什麽她派人過來,是以一種暗衛的形式來探聽消息?
東臨的形勢,似乎并不尋常……
阿飛叫來的兩個婢女下手很有分寸,林瑞嘉倒是沒傷着,可屁股疼卻是難免的。
她一瘸一拐回到大帳,卻見東臨火越披着紫色外裳,仍舊看他的冊子。
“闆子打完了?”他頭也不擡。
“是。”林瑞嘉絞着手帕,隻覺這樣的東臨火越很陌生。
“晚上會有場篝火宴會,你回去準備下。”
“是。”林瑞嘉應着,朝他行了個禮,“奴婢告退。”
誰也沒有注意到,林瑞嘉轉身的刹那,東臨火越掩在袖中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夜幕降臨時,紫禦山山腳下升起一座巨型篝火。
篝火四周搭了棚子,裏頭設了精緻的小幾、坐墊、酒品、燭台,專供貴人們享用。
因爲是剛到紫禦山的第一天,所以并沒有太多要求,大多數人都是自由往來,随意與交好的人談話。
東臨火越的棚子異常華美,用的是夜明珠照明,柔和的光線将整座棚子照的亮如白晝。
幕北寒帶着烤好的鹿肉過來,與東臨火越對面而坐。
林瑞嘉跪坐在東臨火越身後,低着頭給兩人添酒。
磨叽将鹿肉放在盤子中,又出去接着烤。林瑞嘉接手,拿了小刀将肉切成一塊一塊的,才放到東臨火越面前的小盤子裏。
幕北寒注視着林瑞嘉的一舉一動,她素白纖細的手反襯着夜明珠的柔光,她的側臉精緻完美,一颦一笑,皆可入畫。
“冰塊,不該看的,最好别看。”東臨火越忽然出聲。
幕北寒收回視線,“你和他,談得如何?”
“那隻老狐狸,不見到肉是不會松口的。”東臨火越不以爲然。
“你若不答應,不如将他讓給我。”幕北寒淡淡道,飲了口梅子酒,“北幕,不缺他一口飯。”
東臨火越舉杯與幕北寒碰了碰,“既然你願意與他打交道,那我退出便是。隻是當心,别被他反噬了。”
林瑞嘉默默給兩人添酒,心中卻起疑,“他”,是誰?
“兩位在這裏說什麽?”一個爽朗的聲音自外傳進來,羽元康大步踏進來,“我帶了新鮮的烤鹿肉過來,不如諸位一起吃?”
他剛說完,目光落到木幾上,盤子裏分明還盛着烤鹿肉。
羽元康面上的尴尬一閃而過,在兩人中間跪坐下來,以玩笑的口吻道:“兩位好口福,居然趕在前面吃上了鹿肉,倒是我多此一舉了。”
林瑞嘉給他添了杯盤,倒上一盅溫熱的梅子酒。
羽元康順着她的手看向她,卻見她神情淡然,一副與世無争的姿态。
“美酒美人,越兄果真是豔福不淺。”羽元康注視着林瑞嘉,飲了口梅子酒。
他覺得每一次見她,都是不一樣的感覺。
初見,是傾城驚豔。
再見,是傾國絕豔。
素手執壺,剪影如畫。
燈下美人,紅袖添香,最美不過如此。
東臨火越瞥了眼林瑞嘉,“我們說話,這裏不用你伺候。”
林瑞嘉朝三人行了禮,正欲退下,羽元康卻攔住她,“退下做什麽?正好我給你帶了禮物,你且收着。”
他說着,從懷中掏出一隻白色的東西:“我的随從從山上撿到的,你若喜歡,就拿着。”
那是一隻雪白柔軟、隻一點點大的兔崽子,它窩在羽元康掌心,縮成小小的一團,兩隻兔耳朵乖順地貼在後背,寶藍色的眼睛好奇地張望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