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嘉對幕北寒低首:“幕太子,小女子院中出了些事,想先告辭。”
幕北寒點點頭,林瑞嘉便帶着茗兒和水兒走了。
磨叽抱着空布包上前,“這林大小姐,倒真稱得上是傾國之貌。也不知道她院子裏出了什麽事,要這樣急地離開。”
幕北寒沒說話。
林瑞嘉剛回到長樂苑,便聽見院子裏傳來一陣女人的哭聲。她面色一寒,大步走了進去:“有話就說,哭哭啼啼算什麽?!”
院子裏,阿枝跪在地上直哭。她穿着一件淺紫色的紗裙,頭上戴着碧玉簪子,整個人華貴非常。
林瑞嘉眸子一眯,那是越哥哥送她的衣服!
水兒指着她,義憤填膺:“就是這個賤蹄子,她不僅偷穿小姐的衣服,還偷戴小姐的首飾!她偷偷摸摸地出長樂苑,我在門口抓着她,她還死不承認,說是小姐讓她穿成這樣的!”
林瑞嘉在茗兒搬來的繡墩上坐下,整個人氣壓低到極點:“你穿成出去,是想幹什麽?”
阿枝抹着眼淚,“大小姐以前不是想把我送給六皇子嗎?現在六皇子來了府裏,爲什麽大小姐又不要我去侍奉他了?大小姐既然不替奴婢做主,奴婢自然要自己替自己做主!”
林瑞嘉差點被她氣得吐血,她最心疼的,是那身越哥哥送她的衣服。這樣被阿枝一糟蹋,她以後還怎麽穿?!
越哥哥,那是越哥哥送的啊!
“小姐,不如就把這個賤婢點了天燈!”水兒磨牙。
“大小姐!”阿枝吓了一跳,更大聲地哭起來,“大小姐不能聽水兒和茗兒這兩個賤婢的話啊!自從這兩個賤婢來到長樂苑,大小姐就疏遠了奴婢,奴婢實實在在的可憐啊!”
林瑞嘉的火氣逐漸平息下來,問道:“你真想去伺候六皇子?”
阿枝愣了愣,忙道:“阿枝去伺候六皇子,都是爲了大小姐啊!大小姐想想,日後六皇子繼承大統,阿枝若能在六皇子面前說上話,那不得事事向着小姐?小姐在未來皇帝面前有個說得上話的人,前途可就亮了,哪裏還用受夫人的氣?”
林瑞嘉冷笑,“我不需要你的好話。林芙蓉要嫁給六皇子做正妃,她嫁過去了,你可就沒好日子了。能幫你在六皇子府站穩腳跟的,隻有我。你隻給我記着,你的真正靠山,是我,這就夠了!”
阿枝呆呆地望着林瑞嘉冷豔的臉,半晌後忙拼命點頭,“多謝大小姐成全!多謝大小姐成全!”
“茗兒,讓她下去重新梳洗。”
阿枝欣喜若狂地跟着茗兒下去梳洗,臨出院子前,想了想,又回轉身給林瑞嘉磕了一個頭:“奴婢和大小姐主仆一場,大小姐的恩德,奴婢沒齒難忘!”
林瑞嘉靜靜望着她離開,眼中隻有冷漠。
午膳時,林瑞嘉帶着阿枝去正廳。
剛走到正廳門口,林瑞嘉便看見羽元康正在不遠處和餘劍鋒說話。
她瞥了阿枝一眼,阿枝立刻“哎喲”一聲,猛地撞到林瑞嘉身上。
林瑞嘉被她撞得倒退幾步,蹙起眉頭:“你是怎麽走路的?”
“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阿枝美眸中蓄着淚,委屈地撅起嘴巴。
“每次帶你出來,都得給我惹出點事你才高興。要你何用?不如打發了!”林瑞嘉說着,大步走進去找到蔣沁,“夫人,你送的這丫鬟我是不敢用了!”
蔣沁正和兵部侍郎的妻子說着話,見林瑞嘉忽然氣沖沖地過來,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不敢用了?”
林瑞嘉指了指捏着衣角的阿枝,“這丫頭,每次走路都會撞我,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夫人仁慈,讓她伺候在我身邊,可這樣不中用的丫鬟,真真是叫人氣惱!依我看,不如發賣了出去才好!”
阿枝朝林瑞嘉跪下,雙眼閃爍着淚花:“大小姐……”
蔣沁瞥了她一眼,有些不滿地看向林瑞嘉道:“今兒個是來客的日子,你們主仆這般吵吵鬧鬧算什麽?蓉兒在後面接待那些小姐,瑞嘉你若是個懂事的,就該去幫襯着,别在這兒添亂。”
周遭的貴客望着林瑞嘉,覺得林瑞嘉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林瑞嘉卻不退步:“夫人,這丫鬟我是用不得了。若夫人不肯發賣了她,便請将她收回去。免得外面人說,夫人待瑞嘉不好,特地遣了個不中用的丫鬟來給我使絆子。”
蔣沁一噎,眼刀子就暗暗飛向了林瑞嘉。
但她那張臉上,卻仍是挂着慈母的笑,似是開玩笑地道:“阿枝在我身邊伺候過,我知道她是個什麽品性的。你如此挑剔,今後可怎麽找婆家?”
這話,實在是損林瑞嘉的閨譽。
在場的貴婦們,望着林瑞嘉的表情也是暗自變了幾變。
林瑞嘉心中冷笑,面上卻笑得乖巧:“夫人是非要阿枝留在我身邊嗎?也是,長樂苑中,如今便隻有阿枝一人是夫人的人。夫人不将她留下來的話……”
林瑞嘉并沒有将話說全,剩下的空白,就讓這些習慣勾心鬥角的女人們自個兒去猜好了。
蔣沁眼神一狠,林瑞嘉這是在暗指自己安排人在她身邊監視她!
阿枝見蔣沁不說話,忙哭訴道:“夫人,若是大小姐不喜奴婢,奴婢走就是了!隻求夫人莫要爲了奴婢與大小姐置氣,平白傷了母女感情!從前的事,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伺候不好大小姐……”
蔣沁胸疼得厲害,最後一揮手:“你既如此有覺悟,那便收拾了東西,去鄉下莊子裏吧。”
阿枝哭哭啼啼地朝蔣沁和林瑞嘉各磕了一個頭,緩緩起身往外走。
臨出門前,她含淚瞥了眼正望向這邊的羽元康,最後楚楚可憐地低着頭走回長樂苑收拾東西。
隻留給羽元康,一個纖弱無助的背影。
林瑞嘉見羽元康望着阿枝的背影出神,唇角悄悄翹起,目的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