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沁見林瑞嘉這副表情,心裏直覺那間雅室有貓膩。
他冷笑着:“怎麽,現在想起來求饒了?告訴你,不可能!”
林瑞嘉美眸裏忽然泛上淚光:“隻要蔣少公子願意就此打住,木蘭願以身相許……”
蔣振興心下一動,雙眼有片刻失神。忽然他又馬上反應過來,一手攥住林瑞嘉的下巴:“以身相許?若我封了羨仙樓,你以爲你跑得掉?到時候我若想得到你,易如反掌!”
林瑞嘉打開他的手,往後倒退兩步,“你好狠!”
林瑞嘉的反應,讓蔣振興越發覺得那間雅室有問題。
那群侍衛聚集到雅詩的雕花木門前,正欲強闖,突然從天而降四個暗衛攔在了門口。
“給我搜!我倒要看看,裏頭的人吃了什麽雄心豹子膽,連我蔣二少的人也敢攔!”
樓下,蔣振興大喝。
他心想着,這奉京城誰不知道他乃當朝太師的孫子,這雅室裏的人好大膽子,竟然還敢攔他的人!
一言不合,四個暗衛和十幾個侍衛大打出手。
林瑞嘉擡眸,這暗衛的功夫果真了得,對付十幾個侍衛,竟然還占了上風。
東臨火越倚在不遠處的欄杆上看熱鬧,似乎嫌刺激不夠,笑嘻嘻地對蔣振興道:“振興兄,看來你在奉京城也沒什麽威望啊!連間雅室,都搜不得。”
這話仿佛是火上澆油,蔣振興頭腦一熱,立刻攀上二樓,加入了戰鬥中。
東臨火越對着林瑞嘉抛了個媚眼,似乎是在說,怎樣,爺給你添得這把火不錯吧!
蔣振興到底是出身武将世家,幾十招便制服了那四個暗衛。
“該死的,振興,趕緊退下!”
雅室内又傳出林泰民氣惱的聲音,可惜蔣振興已經被眼前幾乎唾手可得的“成功”沖昏了頭腦,愣是沒去想這是誰的聲音,更沒去考慮爲什麽裏面的人直接喊他振興。
他冷笑着低頭看了樓下的林瑞嘉一眼,便準備去踹那扇雕花木門。
“住手!裏面的人是——”
“哈,還敢阻攔本少?!”
一旁被打得幾乎斷了肋骨的暗衛還想發話阻撓,卻被蔣振興直接暴力地一腳将他踢飛到樓下,一時間又是砸翻了不少桌椅。
蔣振興冷笑着,猛地一腳踹開了雅室的雕花木門。
林瑞嘉站在舞台上,笑容清淺。
這個蔣振興,不知該說他是行事沖動還是沒腦子?
蔣振興狂喜地踹開門,心裏想着這次立了功,回家總算不會被祖父唠叨了。平日裏祖父老說着大哥是如何優秀,聽得他耳朵都起繭子了。
還有那個神秘的木蘭,他一定要得到她,讓她在他的胯下承歡!
然而,蔣振興的笑容忽然僵在臉上,整個人保持着臨門一腳的姿勢,甚至全身開始發抖。
雅室内,林泰民橫眉怒目,恨不得上前宰了蔣振興。而林泰民身後的主位上,那身着便裝的男人,不是當今聖上又是誰?
皇帝羽旭捏着小胡子,“知道的,曉得蔣愛卿是在執行公務。不知道的,還以爲蔣愛卿是強搶民宅的土匪……”
皇帝的語氣十分平靜,然而其中蘊含的怒意已經達到一個至高點了。
皇帝心想他容易嘛他,他整天埋在宮裏處理折子,晚上面對的是那群如狼似虎的老女人。他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本來高興着呢,卻在最後被這個後生崽子擾了興緻,當真可恨!
“微臣參加陛下!微臣有眼無珠,不知雅間内坐的是陛下,望陛下恕罪!”
蔣振興趕忙跪下磕頭,聲音都在顫抖。
他好想哭啊,他隻是出來查封個青樓而已,明明是簡單至極的任務,可爲毛會在青樓裏碰上皇帝啊?!
樓下的人一聽蔣振興大呼陛下,立刻知曉那雅間内坐的乃是當今天子。頓時,場中人黑壓壓全部跪了下來,口呼萬歲。
皇帝的臉臭的跟什麽似的,“蔣振興,你可知罪?”
蔣振興匍匐在地,哪有半分之前的嚣張:“回陛下,微臣知罪!求皇上責罰!”
“朕念你初犯,便罰俸三個月,你好自爲之!”他說着,大袖一揮,起身就要走。
林瑞嘉見皇帝要走,便輕聲道:“羨仙樓小本買賣,蔣少公子如此折騰……”
蔣振興偷眼瞧見皇帝頓住了步子,便趕忙搶着道:“今夜羨仙樓的一切損失,我一人承擔!”
林瑞嘉垂眸,狀似爲難:“蔣少公子毀壞的東西,可不下十萬兩白銀呢……”
蔣振興一口血差點噴出來,泥煤,不就壞了二樓一部分欄杆和幾副桌椅嗎?你張口就要十萬兩白銀,你以爲你的欄杆和桌椅是金子做的啊?!
沒等蔣振興讨價還價,皇帝頭都沒回地道:“木蘭姑娘說得十分有理,蔣愛卿,就限你三天之内還清,你可有異議?”
“微臣不敢!”
蔣振興哪裏敢說自己有異議,他都大罵皇帝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皇帝饒他一命就不錯了,他豈敢有異議!
皇帝“哼”了聲,一擺袖子,大步離開了羨仙樓。
林泰民連忙在後面善後:“陛下口谕,羨仙樓高雅非常,乃是文人雅士互相學習借鑒的好地方。特賜羨仙樓禦筆親題匾額,還望羨仙樓人锲而不舍,勿辜聖望。”
林瑞嘉跪在下方,唇角挂着笑意。
皇帝這道口谕,看似是勉勵羨仙樓人,實則是在爲他自己開脫。畢竟,皇帝夜裏造訪青樓,傳出去實在難聽。
他将羨仙樓說成是文人雅士互相學習的地方,則顯得他自己高雅多了。
蔣振興面上血色全無,隻得大吼了句:“恭送陛下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