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身上雖是粗布麻衣,卻難以遮住她玲珑窈窕的身姿與舉手投足間的貴氣。
十三歲的林瑞嘉,已經能隐約看出将來的絕代風華。
“明天會有人接你下山。至于原因,你很快就能知道。”背後有聲音傳來,一位身着紫衣的男人凝視着林瑞嘉的背影,聲線冷硬。
男人臉上帶着白銀镂花面具,隻将妖冶的紅唇露在外面。
“知道了。”林瑞嘉淡淡道。
男人紅唇輕抿,“咱們的交易,從明天開始,正式生效。”
林瑞嘉摸了摸頸間的玉墜,輕輕一笑,“隻要能複仇……”
蔣沁,爹,你們準備好接受我的怒火了嗎?
林瑞嘉原是相府正經嫡女大小姐。十三年前,母親端木蘭逝世,繼母蔣沁入府,幾年後,蔣沁生下兩女一子,她借口林瑞嘉八字與新生弟弟不合,竟将她送進了聽禅寺。
小小的她,在身邊姑子們的明示暗示之下,果真以爲自己是不祥之身,日日惶恐,時時禮佛,熟料,某一天她突然得知,這一切竟是個笑話!
那一天她在山裏打柴,身後這個神秘紫衣男人帶着仆從突然從天而降,把曾經伺候過母親的幾個嬷嬷丢到自己面前。那幾個嬷嬷哭着跪在自己面前,将母親的死說了個明明白白。
原來,自己的母親竟是被人毒死的。
而下手的人,竟是自己的父親!
母親隻是孤女,在父親發達前與其成的親。父親在當上禮部侍郎後,嫌棄母親不能給他帶來任何朝堂上的利益,便想着迎娶一位貴女。
在一次宴會上,他與太師之女蔣沁一下看對了眼。
他本欲貶母親爲貴妾,但蔣沁暗暗覺得母親的美貌是個隐患,便聲言除非母親離世,否則她絕不肯出嫁。至于怎麽“離世”,她不管。
而父親當時爲了榮華富貴錦繡前程,竟果斷下了手。
于是,便有了今日林泰民的丞相之位,今日林瑞嘉的處境。
彼時的林瑞嘉哪肯相信神秘男人和這幾個嬷嬷的話。隻是在娘親忌日那天,這個神秘男人帶着自己潛回相府,她透過屋頂,親眼看見爹爹偷偷祭拜娘親,并說出讓娘親有怨恨千萬别來找他之類的話。
林瑞嘉恨,恨父親爲什麽要做出賣妻求榮的事,恨這個陌生的女人毀了自己的家。
她更恨自己蠢笨無知,竟還幫這個惡毒的女人和她的孩子在寺中祈福!
“有恨就好,有恨才有勇氣去報仇。”紫衣少年站在林瑞嘉身邊,眸中滿是欣賞。
林瑞嘉擡眸望着少年,“你既然讓我知道這些事,必定是想幫助我報仇。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我身上有什麽東西是你需要的?”
涼涼的夜風中,少年的紅唇仿若盛開的玫瑰,“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我,要你脖子上的那塊玉。”
林瑞嘉摸着溫潤的玉,這是母親留下的東西。可如今的她,并沒有守護它的能力。
如果它能換來爲母親複仇的機會,她願意交換。
“沒問題。”
不管這塊玉藏着什麽秘密,隻要可以複仇,就沒有問題。
第二日,果真如那少年所說,如今的丞相夫人蔣沁派了貼身的朱嬷嬷來接自己回府,理由是許久未見,甚是思念。
林瑞嘉站在佛寺門口,面對穿金戴銀的朱嬷嬷,似乎很是腼腆,一直低頭盯着腳尖。
朱嬷嬷看見這般内向怯懦、上不了台面的林瑞嘉,心下暗暗高興,便捏着嗓子,讓林瑞嘉趕緊上馬車。
林瑞嘉上去之後,那朱嬷嬷竟也徑直上了馬車,毫不客氣地坐在了林瑞嘉對面。
林瑞嘉仍是怯怯的,聲音低得都要聽不清,“嬷嬷,爹爹和夫人,身體可好?”
“夫人和相爺自有福星庇佑,不勞大小姐操心!”朱嬷嬷說着,閉上雙眼假寐,似是不願再跟林瑞嘉多話。
林瑞嘉垂着眸子靜靜端坐,眸光隐約從睫毛間隙閃過。
七年前,她雖貴爲相府嫡出大小姐,卻處處遭受仆從丫鬟們的欺負。七年時光,她在佛寺韬光養晦,隻爲報得母仇,一朝雪恥!
人人都以爲她在佛寺孤苦伶仃、黃卷青燈,卻不曉得她到聽禅寺的第二年,便有神秘男人出現,請人教她琴棋書畫、舞蹈茶藝,并許諾幫她報仇。
代價是,事成之後,将母親留下來的玉佩交給他。
對于林瑞嘉,隻要能報仇,她可以不在乎這一塊玉佩。
若是此時朱嬷嬷肯多費點心思留意林瑞嘉,她其實能發現林瑞嘉的坐姿完全是經過調教的。在寺廟中長大的鄉野女孩子,學不來這樣高貴端莊的坐姿。
然而,朱嬷嬷畢竟是大意了。
幾個時辰後,馬車駛進京都,朱嬷嬷這才睜開眼,懶懶道,“大小姐離府多年,老奴就稍稍給大小姐提點提點府中的情況……”說着,眯着眼睛看向林瑞嘉。
林瑞嘉哪能不明白朱嬷嬷的意思,立刻笑吟吟從口袋裏掏出一塊碎銀,“這是瑞嘉身上唯一的銀兩,全都孝敬朱嬷嬷了。”
朱嬷嬷胖臉上閃過鄙夷的目光,卻還是将那塊碎銀接了過來,“這府中啊,夫人膝下有兩位小姐、一位公子,分别是芙蓉小姐和照月小姐,公子嘛,則是在四海書院讀書的仕進大公子。”
“除了夫人,府中還有四房姨娘,分别是夏姨娘、秋姨娘、柳姨娘、夢姨娘。夏姨娘有一位女兒,也是相府的三小姐,喚作雅音。秋姨娘誕有小公子,喚作品軒。至于柳姨娘,目前還無所出。夢姨娘嘛,倒是有個女兒,叫做尋馨。”
朱嬷嬷說着話,馬車已經到了相府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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