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一想,還是有很多。
你等突然出現,這就是疑點;
你說你們遭遇了魏延龐龍的偷襲,但是你們卻軍容齊整;
你說要帶我們逃離險境,卻根本不考慮我們的情況,就我們這個跑法,不管跑多遠,最後也難逃被追上的命運。咱們都是内行人,都很清楚,人、馬,一旦跑脫力,後面就是再想跑也跑不動了,就是休息上三兩天也無濟于事。你明明知道,益州軍肯定會一路往西的,你還要讓我們死命的跑,連一點兒歇息調整的機會都不給。那就隻有一個解釋了,你不是救人的,而是來殺人的,而且你是要像貓捉老鼠那樣,玩夠了再殺。老夫說的可對?”韓遂說到這裏,有些凄涼的看着閻行,他實在有些想不通,這到底是爲什麽。
“果然是老狐狸。不錯,我就是專程來殺你的,不但要殺你,還得讓你死得心甘情願。本來我應該在你們剛一突圍就将你們全部射殺,念及你這麽多年來的提拔和信任,我就又讓你多活了這麽久。最重要的,就是我剛說的,我要讓你死得心甘情願。”
“姓閻的,就算是要報仇,也沒你這個報法的,你要殺就殺,說出個因由來,咱們都是西涼漢子,刀裏來火裏去的,哪有你這樣折磨人的?再說了,他好歹是你的義父是你的嶽丈。”成宜怒吼道。
“哈哈,義父?哈哈,嶽丈?可笑,太可笑了。哈哈,太可笑了。”閻行瘋魔發作,笑得異常瘆人。
“彥明,你問的,老夫都已經回答了。老夫現在就想知道,爲什麽,到底爲什麽?難道老夫對你還不夠好嗎?難道老夫有虧待于你嗎?難道你不知道,老夫今後這偌大的家業,這西涼基業,最後都是爲你準備的嗎?你爲什麽,爲什麽要這麽對老夫?難道不是老夫将你簡拔于微末之間,難道不是老夫将自己的愛女許配于你?你這樣對我,到底是爲什麽?”
“哈哈,爲什麽,你既然這麽想知道,那我現在就偏偏先不告訴你。我要告訴你的是,我不但要殺你,還要殺他,還有他他他,還有馬騰馬超,我要殺光你們所有人,我要将西涼軍統統殺光!
你們以爲劉璋是怎麽來的?
你們以爲他爲啥要二次出征涼州?
這都是我一手策劃的。
是我逼得劉璋不得不出兵涼州。
你們以爲劉璋沒想過要招降西涼軍嗎?
是我讓他打消了念頭。
是我讓兩家最終勢成水火。
哈哈哈,是我,是我要讓西涼軍整個徹底覆滅。”
說到最後,閻行得意地張狂大笑。
韓遂已經氣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了。
“這麽說,這次西涼戰局的發展,我軍先退後出擊,也是你和劉璋事前商量好的?”成宜問道。
“那倒沒有。先退後出擊,也都是你們同意的。當然,先退後出擊,确實是我的想法,先退方便益州軍拉開空檔,也方便益州軍各路人馬走到合适的位置。也隻有拉開空檔,才能讓西涼軍覺得有機可乘,才會孤注一擲,這樣,益州軍才有機會将西涼軍一網打盡。
你們看,這所有的戰略,戰役部署戰術安排,都是你們點頭同意的。
所以西涼軍的滅亡,你們也都居功至偉。
當然,雖然我和劉璋沒有商量過,但是我們基本的默契還是有的。至少,西城這個點是我幫他選的,一年前就選好的。可惜當時劉璋,死活都不願意出兵,害得某家又足足等了一年。”
“你拿劉璋爲餌,就不怕我軍真的吞掉這個誘餌嗎?”
“劉璋都不怕,我有什麽好怕的。所以說你們敗得不冤。劉璋守城,我還沒見他有吃過虧的。兩年前的漢中之戰,高平之戰,難道你們都忘記了。他要沒有兩把刷子,會敢跑到西城那麽個小縣城去當誘餌?這小子可是從來都是最怕死的。”
“你果然是處心積慮,看來是非一日之功。”韓遂這時的臉色,已經由紅轉黑,由黑轉灰,“我原來隻是以爲,你和馬超有些不和,年輕人有些意氣之争,沒想到你是如此的陰險歹毒。罷了,罷了,如今我命已不久,你就當做做善事,就告訴我,告訴我你這到底是爲什麽?”
“爲什麽?老匹夫,到現在你還問爲什麽?你還有臉問爲什麽?幾年前的天水閻家滅門血案難道你這麽快就忘了嗎?”
“閻家?閻忠?你跟閻忠有什麽關系?”
閻忠是涼州名士。天水人。
中平四年,狄道人王國叛亂,韓遂馬騰等本來是從軍讨賊的,後來卻和叛賊合二爲一,跟王國同流合污。史稱爲三輔之亂。其時正是黃巾起義之時,天下紛亂。
後來王國戰敗身死後,叛軍馬騰韓遂等又挾持涼州名士閻忠,欲舉閻忠爲主,忠甯死不從,遂被滅門洩憤。天水閻家,阖家上下,全部被殺。這就是閻家滅門血案。
“老匹夫,難爲你還記得家父的名諱。你和馬騰,你們所謂的西涼軍,不過是叛賊,跟盜匪一般無二,卻妄想趁亂自立。爲了自立,你等又想借助家父的名望,好滿足爾等之狼子野心。家父不從,你等就将我閻家滅門洩憤。你們根本連盜賊土匪都不如,盜亦有道,而爾等卻連基本的道義都沒有。所以,我要将爾等所有的西涼軍,全部毀滅,全部覆滅。”
“家父?老夫怎麽記得,閻忠并無子嗣,唯有一女業已身亡?”
“你說得沒錯。家父确實隻有一女,那就是我。某家本名閻豔。”
閻行一句話,讓衆人驚得目瞪口呆,不管是西涼軍的幾個人,還是邱傑一行人。韓遂尤其吃驚,驚得嘴張得老大,半天都沒合上。
“當年,我不過才十四歲,正是喜歡調皮玩鬧。那一日,我剛好和丫鬟互換了衣服,一個人偷偷溜出家門,跑到外面玩耍,所以才逃過一劫。閻家滅門以後,我爲了逃難,不得不離開天水,最後流落到金城街頭,隐性瞞名,乞讨爲生,看盡人間百态,嘗盡世間百味,也看透了你們這些軍閥無恥的嘴臉。後來我從軍,加入西涼軍。我殺人,不停的殺人。我殺的越多,就功勞越大,這才逐漸被你賞識,被你收爲義子。你們有誰能知道,每天認賊作父,每天待在血海深仇大仇人的身邊,卻又無能爲力的那種感覺嗎?
我處心積慮這麽多年,卧薪嘗膽,屈身事賊,若隻是簡單的殺了你這個老匹夫,豈不是便宜了你?!”閻行說到最後,聲色俱厲。
“你,你,你是女的,爲何還要和鳳兒成親?”韓遂指着閻行,顫抖着問。
“很簡單,我就是要報複你。我就是要讓你韓家從此再無血脈,我就是要讓你的掌上明珠,獨守空閨,有夫妻之名,無夫妻之實,活活守寡郁郁而終。”
“你,你,你好狠毒。可歎鳳兒她還這麽護着你,從沒在老夫面前,說過你半個不是。你,你這麽對她,你,你,你根本不是人…”
“哈哈哈,你說的對,我早就不是人了,早就人不人鬼不鬼了,隻要能報仇,我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更何況娶你女兒這種小事。好了,事情原委都給你說清楚了,你也當心甘情願的去死了。”
韓遂一時心下黯然,看了一下身邊的人,他的幾個親衛,還有成宜,早就虛弱不堪,根本不堪一戰。甚至,那幾匹馬,也都卧倒在地,不願再起來了。
而對方,是整整一個都的無當飛軍,虎視眈眈。
今日,他韓遂,已經無路可走。
“彥明,老夫死則死矣,他們幾個,不如就放他們走吧。”
“放他們走?可以,隻要你們幾個,誰殺了韓遂老匹夫,我就饒誰不死,放他離開!”
眼下韓遂身邊還有四個親衛,加上成宜,算是五個。
四個人聽了閻行這話,都面露喜色,不由得伸手去拔刀。成宜看了,大吼一聲:“都是貪生怕死之輩,誰敢殺主公,先來殺我。”說着,橫刀護在閻行身前。
幾個人面色一慚,卻很快又一咬牙,紛紛掄刀撲向成宜。
“韓文約,老匹夫,看到沒,到了最後,你最忠心之人,也隻有一個成宜而已。哈哈哈,你可有想過,你也有今日?你想不想知道你女兒現在怎麽樣了?哈哈哈,想知道?某家偏偏就不告訴你。”
“閻行,我求求你,你想殺我想打我,想怎麽着都行,我求求你放過鳳兒,她跟這件事沒關,她跟你們家的血案沒關,我求求你放過她吧,看在她對你一片癡情,求你放過她吧!”
韓遂涕淚橫流,須發蓬亂,磕頭作揖,聲嘶力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