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商引資,商多則民富。
商法全文刊登在大漢新報上了,等于對外部公開了。但十三家聯行的合作方式,則沒有對外公開,屬于商業秘密。
商法新立,加上世家豪族的加入,新的合作模式的啓動運營,諸多事情繁雜,就算是劉璋這個當慣了甩手掌櫃的,都忙的頭腳朝天,昏頭黑地。
商法初立,自然就會有很多事情冒出來,很多糾紛,總得磨合一段。
沒辦法,劉璋也不管張松有沒有投效自己的意思,直接去信給劉焉,把張松要了過來,任命張松也爲府衙主簿,兼司法曹,專職處理商法的事情。即便張松無意投靠自己,仍然是劉焉的親信,也可用俗務纏住他,防止他插手大漢新報的事務過深。
但是劉璋還是小瞧了這個小個子。
張松不但插手了大漢新報的事務,還要插手成都學府的事務。
“大人,可聽說過管夷吾狐白破代還有買鹿制楚的故事?”
“沒聽過,管夷吾是那個幫助齊桓公九合諸侯的管仲嗎?”劉璋問的一點兒都不覺得難爲情。
“沒錯,就是管鮑之交中的管仲。話說管仲相齊後,和桓公商議如何對付北方的代國。管仲說,代有白狐,極其稀有,我們可以高價收購白狐之皮毛,代國上下聽了,定然争相去獵取,如此不久,就會荒廢農耕。代之北有其宿敵離枝,南有強齊,不久即會歸降于我。果然,不三年,代全國來歸。這就是狐白破代的故事。”
“子喬先生果然博聞強記,博通古今。那買鹿制楚又是怎麽回事?”劉璋一點兒也不覺得枯燥,絲毫也不覺得自己無知,還是不恥下問的追問道。這是非常典型的經濟戰呀,這可是距離後世兩千好幾百年呀。劉璋太佩服這個管仲了,可惜自己現在手下缺少這樣的人才,就連正經的管理經濟的人才也沒有。
“管仲相齊,尊王攘夷數合諸侯,奈何南有強楚,不尊王化,多與中原争雄,于是齊楚成水火之勢。桓公問計于管仲,桓公說,楚強敵也,力敵恐不能勝,若一旦失利,則損了顔面,爲之奈何?
管仲說,打還是要打的,但不是現在,聽聞楚地産麋鹿,可高價收購之。
于是桓公就建了百裏的鹿苑,并派人攜巨款到楚國去高價買鹿,單價到八萬錢一隻。并告訴楚國商人,販鹿到齊國,可得重金之賞。
而管仲則陰令人在國内大肆儲存收藏糧食。
楚王聽聞齊國高價買鹿大喜,乃與衆臣商議,皆說鹿乃爲禍之禽獸耳,而錢乃國計民生之本,今齊人以錢換鹿,且出高價,不若大肆索之,多多換錢。于是楚全國上下忙于捉鹿,而荒廢了農田。等到楚國缺糧,欲以錢換糧之時,齊又封鎖邊境,斷絕交易,僅以少量之糧食,運到楚地南方,拉高糧價,使得楚地糧價漲到一石四百錢之多。
三餘年,楚便降服,歸于王化,奉周室爲天子。
這就是管仲買鹿制楚的故事。”
“受教了。子喬先生說了這麽多,可是别有所指?但請直言無妨。”劉璋就是再笨再遲鈍,如今也看出來這個張松啰嗦這麽多,必定是有話要說了。
“大人聞一知十,當不用松贅言。大人前有商學院,今又立商法,興商之心,路人皆知。然則,商人重利輕義,易爲人所驅使如代、楚之禍者,不可不預之。”
“子喬可是擔憂糧食之事,無礙。我早已令府衙擡高糧價,而且也控制着劍南春酒的産量,糧食隻有流入,少有流出,所以這個不用過于擔心。”
“屬下說的不是這個,屬下擔憂在于商道大興,容易亂了風氣,失了控制,人皆以逐利以爲先。”
“子喬多慮了,所以我們才要利出一孔,先立商法呀,有商法規範,無礙的。”
“大人,自儒道大昌,而諸家漸衰,法雖爲法,卻多以人治。雖有商法,亦難擋滔滔商賈之逐利之心。竊以爲,治國理民,當一邊驅民以利,一邊馭民以法。是以,法之重,重逾九鼎,爲國之基。爲今之務,當别立法學院,一則精研諸法,二則培育法治人才,使法有所依。大人以爲如何?”
看來這個張松很是推崇法家呀,這麽的堅持不懈。之前大侃韓非的法治,現在又要建什麽法學院,不知道新建個學院,是要花很多錢的嗎。“子喬先生之言,誠爲大善。然則,何不就挂靠文學院之下,爲何要另立一院。如今成都學府,學院林立,而且各學院大都有财政收入。一旦法學院成立,無有賺錢之道,勢必勢弱而無人問津,豈不壞了先生本意。”
“隻有别立一院,才能彰顯大人法治之決心。至于錢糧等乃小事耳,一來府衙當補助一二,二來法學院自可幫人訴訟,賺錢易事耳。”
劉璋一想,可不是嗎,法官和律師,那可是兩大非常非常賺錢的職業。“我自是很贊同先生的,隻要子喬能說動幾位校長和其他諸院院長,尤其是文學院的蔡院長,我是沒意見的。”
算了,且使出拖字訣,到底如何,就随他去吧。
“大人不可。法之爲法,規矩天下,世人多有不喜。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說的就是這個。若要諸院同意,必不可得。此事須得大人乾綱獨斷才行。”小個子張松,真是咬定劉璋不撒嘴,不達目的不住口。
“如此,就依先生之言。”劉璋在抵擋了無數個回合後,終于繳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