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許源身後半步,劉洋小聲在他的耳邊說道。
“從那表情看,她應該是剛離開庇護所不久的新人,如果您感興趣,我可以爲您查到她的名字。”
“不用了。”
回憶着那眼眸中閃爍着的純真,許源笑着搖了搖頭。
聞聲,劉洋面色古怪的看了許源的背後一眼。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總統居然改吃素了?
廣場上。
許源站在演講台上,親自爲每一位士兵佩上勳章,并對所有有功之士論功行賞。
台下士氣高昂,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着自豪。
能被領袖親自授勳,對于他們這些小人物來說,是無上的榮耀。
而那些已經将熱血揮灑在第七區,無法站在這裏領賞的士兵,則由後勤部派出慰問人員前往其親屬家中,将勳章、獎金以及撫恤金發放到他們手中。
戰争必然會伴随死亡。
物質上的補償,雖然不足以撫平逝者親屬心中的痛,但至少能讓他們下半輩子好過些。
凱旋儀式結束後,許源來到了執行官辦公室内。
推開辦公室門的第一眼,他便瞥見了那桌上摞的足足有一頭高的紙片。
“這些是?”
“軍費賬單,剛寄過來的,無需在意這些,隻是看上去很多。拍賣農場的土地憑證已經讓我們賺回了票價,不過給每一張紙條簽字的工作量還是挺大的。”
許源贊許地點了點頭,“辛苦你了。”
“哪裏,這是我的職責。”趙文龍微笑道。
“最近發生了什麽好事嗎?”許源随口問道。
趙文龍微愣了下,臉上很罕見地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摸着鼻子問道,“您是咋看出來的?”
“都寫臉上了,不打算和我分享下嗎?”許源笑道。
“也不是什麽大事,主要是家裏……”将拳頭抵在鼻子下面咳了咳,趙文龍語速飛快地開口道,“我快要當父親了。”
我快要當父親了……
返回别墅的途中,許源一直在心中捉摸着這句話。
老實說,趙文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着實吓了他一條。
許源一直認爲,這家夥比他大不了多少。
“……該要個孩子了嗎?”
許源喃喃自語着,然而這麽想着的同時,手卻是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了那個血清。
深呼吸了一口氣,他将瓶子重新丢回了儲物空間中,使勁搖了搖頭。
還是等以後再考慮這問題吧,他還沒有做好承擔起父親責任的準備……
在返回别墅的路上,趙文龍同他聊起了基地的近況,意外地從他那兒聽到了不少好事。
比如上個月,西部新開啓了一座庇護所,新國已經派出第一兵團的士兵,趕在掠奪者抵達之前将他們接到了新國,并向他們說明了地表二十年後的情況。
據說,那些搞不清狀況的人們還鬧了不少笑話。
比如站前某個住在新國原址的人,見到自己的房子被推平了,氣沖沖地找上門去讨說法,結果被直接從屋子裏丢了出去。
經過檢查,庇護所中并不存在觀察者,也就是表明這座庇護所是真正意義上的庇護所——以保存人口爲目的,不附帶特殊目的的那種。
這種庇護所通常都是以休眠倉爲主,所以對于這些幸存者而言,從和平年代到末世,隻是一眨眼。
這種感覺就好像上午穿着西裝提着行李箱,乘坐懸浮列車抵達庇護所,排隊驗号後進入那個鐵門,然後躺進休眠倉裏睡了一會兒,一覺醒來,外面的世界已經變了個樣。
如果放任他們不管,他們中一部分人可能會死掉,或被奴役。
另一部分人則抛棄文明人的矜持,淪落爲廢土上随處可見的流浪者。
當然了,因爲新國的存在,他們自然是無需再蒙受這些痛苦。
收容,“義務教育”,最後放歸社會。
新國需要他們的知識和能力,尤其是金融學家和科學家,這兩類人才非常搶手。
另外,精通計算機技術的人,也能在軍事區找到不錯的工作。
告别趙文龍後,許源站在了别墅門口。
拉開門,還沒站穩,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撞入了他的懷中,狠狠地堵住了他的唇。
良久,唇分,沈曦紅着臉盯着他的雙眼。
心中雖有千言萬語訴不盡,但重逢之後,最終出口的隻餘寥寥幾字。
“……壞蛋,怎麽不早點回來。”
許源噗嗤地笑出了聲來。
“笑,笑什麽!”沈曦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沒,沒什麽,對了,雯雯呢?”
徐瑞雯在下飛艇之後便返回了别墅,并不算軍人的她,既沒有參加凱旋儀式的必要,本人似乎也沒有那個興趣。
“她還在辦公室……告訴了我你下午回來後,她就讓我先回來了。”沈曦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從外面回來的徐瑞雯才剛放下行李,就跑到辦公室去替她處理政務,這讓沈曦很是不好意思。
可在想到徐瑞雯已經與許源獨處兩個多月了之後,沈曦心中的那點慚愧頓時消散了。
賴在許源身上好一會兒,沈曦才松開了環着他脖子的手臂,将剩餘的思念之情留給了接下來的夜晚。
……
夏天的尾巴剛過去,源星這邊就迫不及待的降溫了。
往常的話,十月底便會入冬,十一月中便會降雪。
然而源星的冬季來的要比地球早一個月,走的也要比地球晚一個月。
這段時間許源基本就待在别墅中,仔細審讀陳蓓修改的法律文件。
即便是掃描成了電子版,那10M的文本量依舊很讓人頭疼,而且盯着屏幕看久了,對于眼部肌肉也是種折磨。
最晚十月許源就該回地球那邊去了,在走之前他得将這些分内的工作都處理完。
而且趁這段時間,還得多陪陪她們,有時候他真恨不得将自己分成兩半,一半留在這邊,而另一半回地球。
時間不夠用的感覺真是越來越明顯了。
将手中的平闆放在桌上,許源長出了口氣,捏了捏酸澀的眉頭。
雖然心裏在暗暗吐槽,但是他依舊沒有做甩手掌櫃。
攤子鋪的越來越大了,有些責任,他必須得開始扛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