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陪你走。”
松了口氣,黃龍山立刻說道,“那麽請吧。”
“但不是現在。”
黃龍山臉上的表情一滞,艱難地說道。
“爲什麽?”
想要将人強行帶出格力聯邦很難。
即便這裏是平民窟,格力聯邦的法外之地,但出了貧民窟便是衛兵巡邏的街區。
即便他的身手不俗,想要将一個大活人帶出這座重兵把守的城池,也絕非一件易事。
“這十年來,我救了不少人,而十個人裏,有九個受的是槍傷。”劉醫生平靜地說道。
“老實說,你們的領袖,或者說任何一個權力者都夢寐以求的寶物,我已經研究的差不多了。”
“我原計劃是公開這個秘密,讓所有人平等地分享這份由少部分人鮮血換來的财富,源星将能迅速地恢複戰前的人口,在人類共同的努力下,這片土地将比戰前更美好,更團結,更繁榮…,一同邁向令人神往的未來。”
“然而當我醒來,走出那座廢棄的庇護所後,我卻突然改變了主意,不是因爲令人絕望的荒蕪,而是某種更讓人絕望的東西。”
黃龍山很好奇他口中的秘密是什麽,但那幹澀的喉嚨卻無法問出口。
“你們打算進攻這裏吧。”劉醫生面無表情地看着黃龍山,“那麽就讓我看看,面對這座爲數萬人提供庇護之所的城池,你的領袖是否具備配得上我手中秘密的品質。”
“如果沒有,我已經做好了将秘密帶進墳墓的準備!
……
戰争終于如期而至。
軍事前哨外,火箭炮陣地白煙滾滾,伴随着刺目的火光,一道道火箭彈疾馳而去。
“直接命中,覆蓋單位14,确認擊殺!”
“4号炮位請求開火。”
“允許!”
“……”
站在指揮室内,全息地圖将戰場實況反饋到了許源的面前。
已經抵達污水處理廠五公裏外的輻射人先頭部隊,卻是在火箭彈覆蓋與外骨骼士兵的突擊下,被揍的直接找不着北了。
然而這些輻射人天生就不懂什麽叫懼怕。
新國對病毒生産基地的空襲,顯然是激怒了這些輻射人。
格魯部落再次調集了一個兵團的兵力,總共5000人,配備有牽引火炮、放空炮的卡車,以及改裝了鋼殼和車載機槍的皮卡車,浩浩蕩蕩地向前哨站殺去。
這先遣部隊中包含了最強大的戰士,包括手持動力錘的鉛化輻射人,身披鋼闆裝甲的機槍手,以及背上拴着核炸彈的變異犬。
然而先頭部隊的全滅卻是讓輻射人的指揮官頭腦稍微冷靜了些。
接下來,他沒有招呼士兵一窩蜂地沖上去,而是憑依城市地形排成了松散陣型,派出奴隸和輻射人督軍對新國的前哨發動了幾次試探性的攻擊,但均無功而返。
出于某些原因,新國并未在一開始就展現全部實力,以至于讓輻射人的指揮官産生了雙方實力旗鼓相當的錯覺。
不過格力聯邦并沒有産生這種錯覺,人類那未變異的大腦顯然要比輻射人聰明的多。
格力聯邦同樣調集了兩個兵團,共計一萬人的兵力,沿着郊區附近部署。
這些兵力幾乎是格力聯邦一半的家底,如此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在第七區還是第一次。
不過相比起輻射人的無腦冒進,格力聯邦的士兵則要謹慎地多,也要狡猾的多。
他們在郊區邊緣修建防禦工事,用鋼筋加固廢棄建築,挖戰壕分割戰場,用地洞将建築連接。
不得不說,這種戰法在應對重火力時非常有效,也非常适合掠奪者這種散兵遊勇的作戰風格。
從一開始,他們就表現出了死守的架勢。
不過對于格力聯邦的動作,許源并不在意。
從一開始他也沒打算用火力壓制的方式去對付格力聯邦。
一發“火箭彈”的成本爲100星元,按照新國的彙率換算成源晶大概500點。
兩千多發火箭彈扔出去,看着像放煙火,但實際上卻是在灑錢。
而對于格力聯邦,根本用不着這麽燒錢。
想要推倒這棟大廈,隻需要對那些被他們踩在腳底不屑一顧的地闆磚動動腦筋便可,根本無需和那些烏合之衆死磕。
比如此刻。
在格力聯邦的酒館中,腐爛的木桌上罕見地擺着幾瓶好酒。
有兩人相對而坐,開懷暢飲着。
“我認爲,在權力這兩個字上加上人口基數,本身就是耍流氓。”
喝高了的傭兵嘴巴也是大了起來,在黃龍山有意引導之下,開始口不擇言地說些胡話。
抵達格力聯邦的第七天,黃龍山再次找到了那個帶他進門的傭兵,并表示要請他喝酒。
酒是個好東西,可以麻醉緊繃着的神經,源星上沒人不喜歡。
而在酒桌上,黃龍山也順利地打聽到了他的名字和底細。
張雲飛,普普通通的一名傭兵,生活基本上就是跟着商隊到處跑,過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潦倒生活。
這種人小聰明不少,卻沒什麽頭腦,利用起來很方便。
“哦?”黃龍山抿了口杯中的酒,笑眯眯地看着他,“你的見解很獨特。”
被誇的有些飄飄然,張雲飛咧嘴一笑,嘿嘿着說道,“這裏的人有點怪,很多第一次來這兒的菜鳥都搞不清楚狀況,爲什麽輻射人願意和人類和睦相處。”
黃龍山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輕聲道,“願聞其詳。”
說完,他對一旁的酒保招了招手,示意他再來兩杯。
“你可以發現,除了貧民窟裏的那些窮鬼,這裏的人生活還不錯,但人們并不幸福,當然我指的是那些常住在這裏的人,而不是像我這種到處找樂子的遊民。”
說着,張雲飛醉醺醺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神秘的憨笑,湊近了黃龍山,“想知道爲什麽嗎?”
“當然。”黃龍山笑眯眯地說道。
“他們奉行一套奇怪的平等标準,那就是少部分人獲得較多的特權,而占多數的人類獲得較少的權力,他們稱之爲公平,以族群爲單位的公平。”
“我很驚訝,難道總統不是人類?”
張雲飛打了個酒嗝,又是猛地灌了一杯,口無遮攔地說道,
“總統是長老院中選出來的,你能指望他們?别做夢了,就算濱河公園塌了,輻射人殺了幾個人類,他們一樣大魚大肉,也多虧了新國的商隊,以前他們有錢也吃不起。”
在公衆場合議論總統和長老院,酒保和周圍的人已将視線投了過來。
不少怕事的人已經起身離坐,而這時,一名剛打獵回來的輻射人坐到了鄰桌的空位上,向酒保點了瓶劣質酒。
坐在他對面的黃龍山笑出了聲,不動聲色地掃了那呆頭呆腦的輻射人一眼,搖搖頭說道,“咱們不說總統的事兒,我想聽聽你對那些“特權者”的評價。”
“沒什麽評價,那群好吃懶做的畜生,除了會養些不敢反抗的奴隸種苦禾之外,壓根什麽事都做不來。”
“聽說輻射病毒會讓大腦變成漿糊?嘿嘿,這倒也不怪他們,還有那個格魯部落的首領,嘿?有人會将背上長瘤子的癌症患者當神崇拜嗎……”
“啪——!”
一個響亮耳光打斷了他,将他連同幾顆白牙一并抽的倒飛出了門外。
不知何時,坐在他對面的黃龍山已經消失了。
自顧自地唧唧歪歪的張雲飛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傳到了那輻射人大漢的耳中。
而那位大漢立刻拍桌子站了起來,甩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腦殼上。
背後接觸了冰冷的水泥地,張雲飛的酒頓時就醒了,從地上勉強地支起了身子,青腫的臉上立刻爬滿了恐懼。
格魯首領是輻射人的最高首領,也是每名格魯部落輻射人心目中的神。
别說是侮辱,就算是在公衆場合談論,都會被輻射人視作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