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具白花花的肢體,雙目無神地望着鐵牢,對踏入地下室的陌生人毫無反應。
有的隻是拴着鐵鏈,有的則被拘束在刑拘上,從那染着血污的刑具便能看出,這裏曾發生過何等殘忍的事。
很顯然,這些掠奪者在幹着人口買賣的事情,而這些不幸的女人有的來自庇護所,有的則是來自某個幸存者村落,亦或者商隊、獨行客……
源星的人基因都不錯,很難見到特别醜的人。
這些“貨物”中甚至不乏一些絕色,而這些絕色,這些毫無文明可言的掠奪者們自然不會放棄拿來自己享用。
許久未見到如此慘狀,許源不由皺了皺眉。
空氣中充斥着令人反胃的腥臭,與刺鼻的潮氣。
軍靴踩在地上有種黏糊糊的感覺,地上的瓷磚散發着淡淡的油污光澤,看上去很像是洗不去的血脂。
這裏是關押奴隸的地牢,自然不可能有人來打掃。
“這些俘虜怎麽辦?”
“能救活的送回收容所,救不活的結束她們的痛苦。”
走過了幾座牢門,許源意外的發現了一個男人。
隻見這人上半身赤着,但好歹還穿着件褲子,額頭上磕破了一塊皮,腦袋耷拉着被鐵鏈拴在椅子上。
從那臉上尚存的血色來看,他應該沒在這裏呆很久。
察覺到門外的動靜,那個男人立刻擡起頭。
當看到站在門外的明顯不是那些掠奪者的喽啰時,他的臉上立刻露出了得救似得表情。
“感謝聯邦!朋友,謝謝你救了我。”
“你應該感謝新國的意志,我可不是什麽聯邦的人。”許源揶揄道。
那人臉上表情一滞,随即尴尬地讪笑道。
“抱歉,我以爲……等等,你們是新國的人?”
那個男人突然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麽,用見了鬼似得表情看着許源。
“沒錯,有什麽問題嗎?”
“沒,沒什麽,”男人搖了搖頭,看着許源笑呵呵地說道,
“隻是有些驚訝,第七區這邊可是距離第九區近一千多公裏,新國的名字,我們聯邦的人當然聽說過,據說是個很強大的勢力,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就算你不奉承我,我也會幫你松綁。”許源聳了聳肩,看着他打趣地說道,“那麽,我猜你是那個柳紅豔的寵物?”
趙德陽當然不是什麽寵物,他是加納聯邦的議員。
之所以待在污水幫的地牢裏,按照他的說法,那純屬是因爲一場意外。
說到加納聯邦這個詞,許源其實一直很納悶。
加納聯邦,單聽名字的話,比新國可霸氣多了!
……
“我們與邪惡的格力聯邦不同,他們隻是一群掠奪者、惡棍、甚至是輻射人聚集起來的山寨,無論是科技上還是制度上,我們都遠勝于他們。”在說到格力聯邦的時候,這位議員頓時義憤填膺了起來。
此刻,他已經換回了他原來的那身上時代的西裝,在軍事前哨的營房内與許源相對而坐。
在談話開始之前,許源向他表示,自己是這艘制約号的艦長,代表新國前來商量合作、貿易的事宜。
聽到新國是帶着和平的目的到來,這位議員立刻表示了歡迎,并極力地向許源推薦,與加納聯邦進行合作,遠離邪惡的格力聯邦。
“是嗎?我就先這麽認爲好了。”
許源随手在筆記本上記了幾筆,轉了下手中圓珠筆,用筆頭點了點桌子,道:“有一點我很不理解,在第九區,輻射人是所有幸存者的敵人,我們将他們與食人族相提并論,爲什麽格力聯邦的人可以接納他們?”
原本許源想用寬容這個詞,可是想了想還是改了口。
趙德陽灌了一口茶水,享受地砸吧了下嘴。
他從來沒喝過如此美味的茶,那沁人心脾的芬芳,絕不是那些變異茶葉能比的。
聽到許源對的問題後,他的眼中頓時閃過了一絲對帝國的不屑。
“接納?呵!那群敗類簡直忘記了人類的尊嚴,不過也不怪他們,掠奪者終歸是掠奪者,或許從輻射人的身上他們嗅到了熟悉的氣味?”
“我需要客觀的情報。”許源不耐煩地說道。
聽出了那語氣中的不耐煩,趙德陽這才收斂了些。
“簡單的來講,他們在自己的地盤上制定了規矩,比如輻射人天生有暴力傾向,所以他們允許那些輻射人對下等人行使‘有限的暴力’,并稱其爲家人之間的親熱。”趙德陽揶揄道。
“真是奇怪的規矩,要是第九區的幸存者,早就掀桌子掏家夥了。”站在旁邊的甯輝忍不住插嘴道。
“我們這邊的情況和你們那邊不同,你們站前是主戰場,無論是輻射獸密度還是殘留軍火數量,你們都要比我們這邊高得多,而且你們應該也注意到了,污水幫的那些人,用的都是些粗制濫造的土制步槍。”趙德陽解釋道。
“他們地盤的規模多大?”
“第九區的一半都是他們的領地。”
“人口?”
“19萬多。”
“占第七區幸存者的一大半,看來你們比他們弱?”許源笑道。
趙德陽趕忙補充道。
“話不能這麽說,他們占據最肥沃的土地,而且和輻射人部族稱兄道弟,給普通幸存者戴上鎖鏈,雖然在裝備上我們占上風,但他們人實在是太多了,而且最近……”猶豫了下,這位議員接着開口道。
“最近他們還在讨論允許食人族吃人,将食人族拉攏到他們的隊伍裏。”
或許是覺得自己的說法不夠客觀,趙德陽掃了眼許源,又小心地補充了句:“當然,被吃的人隻限于食人族自己的奴隸。”
許源詫異的挑了挑眉頭。
“您不問問聯邦的情況嗎?”趙德陽小聲問道。
“不用,”許源擺了擺手,“很快我們會親自去看看。”
“我願意當您的向導。”趙德陽讨好地嘿嘿笑道。
“這事兒以後再說。”許源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這時,營房的門簾被撩起,穿着機械外骨骼的親衛隊隊長趙偉走了進來。
“營房外面有幸存者求見,他們自稱是聯邦的使者。”
“是劉海濤嗎?”紀宇成眼睛一亮,立刻問道。
趙偉看了許源一眼,從眼神中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對趙德陽點頭道,“好像是叫這個名字。”
“他是我們聯邦總統的幕僚長,我可以爲您介紹他。”
趙德陽看着許源,笑着露出了滿口白牙,“他應該是爲了和污水幫的人交涉而來,不過現在我已經被你們解救了,那筆贖金當然屬于你們。”
“我們并不認爲你們能支付多少贖金,作爲救你的回報,我隻向你打聽兩件事。”
許源從兜裏摸出了筆記本,“86号庇護所以及量子計算機研究所。”
遺憾的是,趙德陽并沒能給出令許源滿意的答案。
那個量子計算機研究所,他更是聽都沒聽說過。
不過來訪的劉海濤幕僚長卻是彌補了許源的遺憾,對于這兩個問題都給出了讓許源滿意的答案。
“量子計算機研究所,在格力聯邦控制區域内的高科技園區内,裏面有安保機器人看守,除了一些戰前的量子計算機生産技術、設備之外,并沒有什麽值得回收的東西。”
對于大多數幸存者而言,量子計算機這種高端的玩意兒,都是毫無價值的。
“而86号庇護所也在格力聯邦的控制之下,負責人姓孫,目前居住在格力大廈,也就是格力聯邦宣稱的帝都,”
“有傳言稱他不是真正的人類,而是電子人,因爲他在格力大廈内生活了十八年,外貌沒有任何變化,”
“而且過往此地的獨行客和商隊對他的評價都很高,據說他在之前是一名醫生,醫術非常之高超。”
“非常有趣的情報,”許源滿意地點了點頭,“感謝你的配合,劉海濤先生。”
“舉手之勞。”劉海濤搖了搖頭,随後掃了眼門口,壓低聲音繼續說道,“不過作爲回報,我們這邊也希望你們能幫我們一個小忙。”
“但說無妨,隻要我能幫上。”許源微笑着說道。
“趙德陽的人頭。”
“沒問題,等等,你說什麽?”
“他現在就在你們的手上,這對你們來說,應該很容易吧。”
鼻梁上的眼鏡反射着冰冷的光芒,那雙三角眼如毒蛇一樣,劉海濤将一件鼓鼓囊囊的袋子放在了桌上。
“這裏面是500點源晶,加納聯邦的總統先生想買他的命。”
500亞晶……
看到劉海濤将那袋亞晶擺在桌上時,許源嘴角抽動了下,忍住沒有笑出聲來。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個窮人,勾着富翁的肩膀問:想賺10美元嗎?
見許源久久沒有反應,劉海濤沉默了片刻,收回了錢袋,接着說道:“希望您好好考慮,如果您願意幫我們這個小忙,你将獲得加納聯邦的友誼。”
留下這句話後,劉海濤向許源禮貌的鞠了一躬,然後便告辭了。
反複思量了下這位幕僚長留下的話,許源思索了片刻,最終沒有處死那個趙德陽。
說起來那家夥也挺倒黴的,還以爲聯邦那裏來的人是爲了救他回去,沒想到人家拿來的根本不是贖金,而是給他買棺材的錢。
并且還是“總統”親自下的命令!
“似乎事情有些有趣了?”許源彎了彎嘴角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