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使館辦公室中,聽着耳邊傳來的彙報聲,李海軍握着電話的手指略微有些顫抖。
所有人都被俘虜了,計劃居然會敗得如此徹底!
“是國防部的人下的手嗎?”
“是,除了他們,别人沒有這樣的能力。”電話那頭回複道。
深呼吸了口氣,李海軍開口下令道,“計劃終止,全部人撤回來。”
行動已經失敗了,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國際上又會有一場動亂了,李海軍狠狠的握着拳頭,心中一片冰冷。
“那個策反的家夥呢?”
李海軍沉默了片刻,原先他們的打算是,如果許源遭到了軟禁,就用肖平幹掉毫無防備的丁芒,然後将被軟禁的許源帶出來。
不過計劃似乎從一開始就不在他們的掌控之中,許源似乎成了國防部的誘餌!而且這個誘餌發揮的效果太過于完美了!
兩邊接近30名高級特工全部消失!一想到這裏李海軍感覺自己心都在滴血。
深吸了一口氣,李海軍努力使自己平靜了下來。既然失敗已成定局,減少損失才是現在所需要考慮的事。
眼中閃過一絲冰冷,李海軍緩緩地道:“做掉他,另外做掉他之前,讓他做掉丁芒!”
“是。”
肖平從未想過自己會去當兵,更沒想到自己畢業後會被調入國防,成爲一名見不得光的特工。
要說理想的話,他想成爲的商人,或者簡單的來說,他想成爲的是一名有錢人。
然而事情不是他想怎樣,就一定能怎樣的。
按照他原先的想法,他想考入南開大學,畢業後走入寫字樓。
然而在填報志願的時,他和父母卻是發生了分歧。
他怎麽也沒想到。他的父母會用着幾近哀求的語氣,好說歹說着讓他放棄了自己的理想,填報了國防大學。
原因無他,無非是父母對兒子前程的關心。
“憑着家裏的關系,你要是填了國防大學,走從軍這條路子絕對前程似錦!”
“爸媽都是爲了你好”
最終,肖平選擇了這條他不喜歡的路。
他喜歡錢,他不喜歡退伍後去給有錢人做保镖。
肖平有他自己的傲氣。
于是,李海軍的條件打動了他。
有錢還可以離開這個讓人煩惱的地方,肖平非常的動心!
“丁芒已經死了。”看着那條透露着黑暗的小巷子,肖平沉着聲音開口道。
“很好,”面前的中年男人松了口氣,然後微笑着從兜裏摸出了手槍。
由于太過突然,以至于肖平沒有反應過來。
“爲什麽?”咽了口吐沫,肖平艱難地說道。
“可以輕易背叛組織的人,對不起,我們也不要……”
“砰!”
遠處飛來的一顆子彈忽然打斷了那中年男子的話,死死的瞪着眼睛,中年男人不甘的倒了下去。
肖平猛地回頭,小巷口,一道踉踉跄跄的人影走了過來。
當看清了那張溝壑縱橫的臉,肖平苦笑了一聲,丢掉手中的槍,沒有逃跑而是舉起了雙手。
不知道爲什麽,看到他還活着,肖平反倒是松了口氣。
雖然肖平很清楚,這也就意味着他下半輩子可能得在牢中度過了。
“抱歉,我暗算了你。”因爲愧疚,肖平不敢看這位前輩的臉
“你小子,真以爲自己有那本事暗算的了我?”丁芒哼哼了兩句,捂着流血的傷口,咧嘴坐到了引擎蓋上。
頓了頓,那幹枯的嘴唇抖動着開口接着道:“這兩刀,是我故意挨的,要是你真有那身手逃出來,也不會被别人逮住了,若你逃了出來,可能性八成是隻有一種。”
那張老臉上閃爍着與他年齡相符的狡猾,丁芒意味深長地看着這個晚輩,咧嘴笑了。
“我被策反了。”肖平表情苦澀的說道。
“呵,果然,”丁芒笑了笑,左手繼續捂着傷口,右手撐在了引擎蓋上。
肖平歎了口氣,從口袋裏摸出了丁芒的手機,他準備坦白從寬。
然而就在這時,眼疾手快的丁芒卻是一把搶過了手機。
看着肖平臉上那不解的目光,丁芒笑了笑,“嘿嘿,死于戰友變節,寫檔案上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勞資可是光榮殉職的!”
聞言,肖平猛地瞪大了雙眼,“你的傷口!”
血依舊在滲出,染紅了丁芒的整個下半身。
“我幫你叫救護車!”
“沒用的。”丁芒制止了他的動作,“我的身體還有沒有救我自己心裏有數。”
“我,”肖平手指顫抖着,僵在那裏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好,那句道歉卡在了喉間,怎麽也無法擠出,他知道,就算是道歉,也沒什麽用了。
是自己,親手殺了他!
沒有理會肖平臉上的表情,丁芒像是自言自語般地說道。
“我老了,連年輕人都打不赢了,六年前,組織把我調回了國内,本來那時我就該退休了,不過老大找到了我,希望我能運用在境外工作經驗,在境内反間諜領域發揮些餘熱,至少再多培養些接班人我答應了。”
說着,丁芒有些欣慰地看着肖平點了點頭,“你是資質最好的一個,就新人而言。”
“我……”
丁芒擺了擺手打斷了他,“我手底下帶過35人,最終留下來的隻有5人,領導讓我多做下思想工作,能把人才勸下來盡量勸下來,但我從來都沒這麽做過,身在曹營心在漢,還不如不留。”
帶血的手拍了拍肖平的肩膀,丁芒有些惆怅的道:“想發财,就退伍吧,當兵達不到你心裏的期望。”
“年輕人都浮躁,網上的誘惑又那麽多,我可以理解,我死後你再打電話,記住勞資是光榮殉職的,你…被我救了……”
看着丁芒越來越虛弱的神情,肖平用哽咽的聲音道:“師傅,我……你家裏……”
“呵呵,孤寡老人一個,”丁芒擺了擺手,“我這一輩子都奉獻給了祖國,最後好像也沒有留下什麽,卡裏面還有些錢,密碼是19491001。”
說完,丁芒緩緩地合上了幹枯的眼皮,這次他真正的停止了呼吸。
就如一隻垂老的牧羊犬,終于迎來了永遠的安詳。
“啊!啊!”
路燈之下,在那空無一人的公路,一個男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