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周骥的車子開的很快,陸小寶吃力的追趕,霓虹閃亮,車海馬龍……他們之間隔了不知多少,就像是陸小寶沒有爸爸這十八年……

陸小寶,他不知道你的存在,不了解你……别放棄……陸小寶在心裏不停的對自己這麽說,然而心頭卻跟造反了似得,恰恰相反,又酸又澀……那股酸澀直沖鼻頭……

他呼吸越來越急促,臉上又紅又燒,雙腿酸軟,眼睜睜的看着周骥的車子在自己的視線裏消失的無影無蹤,心頭忽然一緊,‘哐當’一下就結結實實的摔到了地上。

火辣辣的疼直竄而來,陸小寶輕‘嘶’一聲,他被自行車砸在身下,車子死死壓住他的腿,溫熱的液體順着腿流,a市晚上人不少,一對父子看到他這模樣登時快速跑過來将自行車扶起,小孩兒小心的扶他起來。

小孩子聲音軟軟的,長得也極是好看,可能是被吓住了,眼淚憋在眼眶裏,小聲問道:“哥哥,你會死嗎?”

小孩兒單純而直接,雙眼純稚晶亮,陸小寶忍不住跟着鼻頭一酸,揉揉他的腦袋低聲道:“不會。”

那孩子登時籲了口氣,孩兒他爹被自家小兔崽子逗得哭笑不得,想熊他幾句又舍不得,隻能将自家小崽子拉了回來,他自己去攙陸小寶,他長得真是好看,五官精緻近妖,這種長相一般都比較奪人眼球,近乎犀利……然而他眉宇間似乎都盈着一層暖意,聲音微啞,極是溫柔,輕聲道:“童言無忌,我帶你去醫院吧。”

陸小寶一愣,微微往後避了下,然而人家明顯是好心,他頗爲不好意思道:“我沒事,謝謝。”

“哥哥,你都流血了。”

“既然如此,你自己去醫院看一下吧,路上小心。”米丘看他這樣也不介意,捏捏小孩兒的後頸,阻止了他未出口的話,對陸小寶笑笑道:“那我們就先走了。”

他說着蹲下将身邊的小男孩兒抱了起來,小孩子看起來也就三四歲,圓圓的小臉配着骨碌碌的大眼睛,乖巧的摟着年輕男子的脖子,隐隐約約還聽他道:“爸爸,我們爲什麽不送哥哥去醫院。”

“爸爸是怎麽教你的,嗯?”他的聲音遠遠傳來,卻讓陸小寶愣在原地:“米易,永遠不要去強迫别人知道嗎?即使你是好心……”

“況且,小崽子……”他極是溫柔的低聲道:“你想做的……對别人來說很可能是負擔。”

“負擔……是什麽?”

“你給了人家不想要的……那就是負擔懂嗎?就像你剛出生的時候……寶貝兒,眼淚憋回去,你跟誰學的?屁股癢了不是……”

“陸小寶,你給了人家不想要的,你就是負擔懂嗎?”陸小寶緩緩從包裏抽出一包紙巾,幸好血流的不算太多,他身子輕輕晃了一下,将車身上沾的血擦幹淨,漫無目的的推着向前走,喃喃低語:“可是,我還是想他做我爸爸啊。”

衆所周知,a市的夜并不太平,各種勢力盤根交錯,流氓痞子數不勝數,欺軟怕硬乃是人的本性,他們在夜裏揭下遮掩的面具,窩藏在條條小路,猙獰而笑,拿刀威脅。

他們其中有些人甚至比陸小寶還小,或許是迫于生計,或許是自甘堕落,不管因果,此時他們抖着腿,似笑非笑的排成排堵在陸小寶身前:“長得倒是不錯……啧,看看這小臉兒這身段,倒是個好苗子……”

他們注意陸小寶好幾天了,這些天陰魂不散的纏着周骥,本以爲是個得寵的,但今兒這一天觀察下來,幾位覺得他們真是想多了……

再說了這小孩兒他們也查了,底細清楚的很,沒爹沒媽的,身上那身行頭他們猜是是周骥之前養着的時候買的……周骥玩兒剩下的,他們有些有恃無恐。

這些人就是做這腌臜營生的,這麽多年也沒見過有人敢對周骥這麽死纏爛打,一行有一行的規矩,拿得起就要放得下,敢對周骥這麽死皮賴臉的……老闆說了,來給他上上規矩!

陸小寶皺眉看着眼前這一群二流子,一看就是來者不善,他自問來到a市沒得罪什麽人,推着自行車就要從他們身邊繞過去,哪想一紅毛小子伸腳就要去踹他的自行車,堪堪被陸小寶擋了過去,陸小寶當即眉眼一沉,不耐道:“借過!”

他被嬌養這麽些年,雖說沒養成跋扈的性子,到底是個貴公子,而且他平時最不喜歡那些纨绔做派,這些家夥纨绔都算不上,偏偏還來充大爺,陸小寶今兒心情不好,對他們自是沒什麽耐心,那人冷笑一聲:“呦!脾氣倒是不小。”

他們大概有十來個人,陸小寶掃視一眼,抿抿唇淡聲道:“狗上來咬人,還不允許人有脾氣了麽?”

“你他媽罵誰呢?!小兔崽子!”一夥人登時就怒了,朝陸小寶圍了過來:“死兔兒爺,周總早就嫌棄了你,你偏偏這麽死皮賴臉的纏着,今兒哥幾個就給你個教訓!”

陸小寶不知道兔兒爺是什麽意思,但幾人提到周骥他頓時就怒了,他和周骥的關系如今是如履薄冰,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偏偏這些不長眼的還來觸他黴頭,戳他的傷疤,再說了……陸小寶雙手微合,瞥了他們一眼:“你們有什麽資格代表爸爸?”

“爸爸?”

“哈哈哈哈,爸爸……哎呦!還是個會玩兒的!”

“來來來!叫我一聲爸爸,今兒我就饒了你……”或者,那人不懷好意的一笑,上上下下掃視陸小寶:“伺候的爸爸……”

‘啪’他話沒說話,就被狠狠甩了個巴掌,臉都木了半邊,隻見陸小寶皺眉厲斥道:“小小年紀不學好,還想着做别人爸爸,老師是怎麽教你的?!”

他貴氣淩然,雙眼清澈含着怒氣,這些人是怎麽回事?什麽東西就想做他的爸爸,他的爸爸是誰都能做的嗎?!

他的爸爸隻能是周骥,也隻是周骥,陸小寶狠狠皺眉,斥責的義正言辭,根本就沒聽出這些人的話外音,一句話就好像教導主任,直接将那人打懵了,回過神來,登時氣的理智全無,紅着眼拳頭就向陸小寶沖了過來。

都是些混不吝,其他人拳頭捏的咔擦咔嚓響,紛紛朝陸小寶圍了過來。

陸小寶面色一變,猛地将自行車砸了過去,前狼後虎,登時混成一團。

周骥曆來喜怒不形于色,讓人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麽,杜修齊暗暗觑了他一眼,車廂裏的氣氛有些壓抑,現在連他也不知道老闆到底存了什麽心思。

自從看不到陸小寶的影子之後……這氣氛就不對勁了……

“今晚是譚家長孫的百日宴,您看……”

“不是定好的行程嗎?”周骥淡淡道:“杜特助,你什麽時候連分辨能力都沒有了。”

“是,屬下失言。”杜修齊沉聲道:“已經派人去接龐小姐了……”

“今兒就不帶她了。”周骥揉揉額角,閉眼假寐:“我自己去便是。”

杜修齊微頓,恭恭敬敬的應了。

這幾年周家風頭大盛,譚家被壓一籌,但譚家素來和周家關系不錯,合作頗多,加上譚家和楚家是世交,而楚易和周骥是穿開裆褲的交情了,倒也頗爲融洽。

譚家長孫百日宴,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周骥剛進場就被圍在中間一番寒暄,他不大喜歡這種場合,沒說幾句就起身去了陽台。

楚易這家夥神不知鬼不覺的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他身後,風騷的撩撩自己的頭發,挑眉笑道:“想什麽呢?”

周骥睨他一眼,看他那随時準備發騷上床的模樣懶得搭理他,楚易登時賤兮兮一笑:“哎!你那小跟屁蟲呢?不會不要你了吧?”

“哎真不是我說,竟然有人纏着給你做兒子,乖乖,那清淩淩的模樣……你說你怎麽就這麽命好呢,這要是纏上我,我指定……”

“楚易!”周骥用屁股想也知道他下一句是什麽,這騷包除了上床浪也沒什麽别的本事了,冷笑一聲道:“你是屁股癢了,我不介意幫你治治……”

他眼風不斷掃向楚易那挺翹的臀部,楚易隻覺得屁股都快被割成一塊兒一塊兒的了,當即一慫,連聲道:“周總您還是留着槍進水道吧,我這旱道可經不起您這折騰……”

說着他又浪了起來,帶着幾分嘚瑟:“我可是從來不做0的,哎,你要是……”

周骥一個冷眼看過來,生生把楚易剩下的話憋到了喉嚨裏,嗆得他直咳嗽……周骥冷笑一聲,忽然手機一陣,他閑着沒事,拿出來一看頓時面色大變,手勁之大,手機險些生生被他捏碎,當即轉身就往外走。

楚易湊過來一看,就看到陸小寶那本該是精緻的小臉上滿是血迹,青青紫紫的,還被人捆在了凳子上,身上的衣服破破碎碎的,衣不蔽體,下面帶着一行字:“周總,我們幫您教訓教訓這臭小子,您看看怎麽樣?”

楚易登時狠狠的罵了句:“哪個不長眼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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