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會有人說,總統閣下蘇斐然是受上天眷顧的幸運兒。
她敢說,那些肖想他的女人中,有很大一部分不僅僅是因爲他身居高位,還有他的長相,如果他不是A國的總統閣下,而是一名普通的男明星,發展空間肯定非常大。
雙手提着裙擺走到他面前,仰頭看着他俊雅的臉,柏念慈笑眯眯的問:“在等我?”
“明知故問。”寵溺的一笑,蘇斐然伸出一條手臂環住她纖細的腰,看到她脖頸上戴着的項鏈時眸光閃了閃,迅速恢複如常,擡起另一隻手在她挺巧的鼻子上刮了下。
“我好不容易畫好的妝,你别給我擦掉了。”柏念慈擡起手臂揮開他的手,非常嚴肅的說:“不準再碰我的臉。”
不準,蘇斐然失笑的搖頭,也就隻有她敢在自己面前說不準兩個字,他一出生就被定爲皇太子,父親随和,母親溫柔,祖母慈祥,長輩們對他說話從來不會用不準兩個字。那時候他真的以爲,自己會永遠生活在這樣溫馨的環境裏,以至于他沒有發現父母之間的隔閡,後來弟弟出生,弟弟身體不好,奪去了母親全部的注意力。他偶爾嫉妒,卻不怨怪母親,也不怪弟弟奪走了母親的關注,再後來蘇瑞傑回到蘇家,慈祥的祖母也開始像變了個人,隻有父親待他一如既往。
他知道父親給自己定了一個未婚妻,國宴的時候也見過她幾次,他不排斥她,但也沒想過去親近她。父母那般濃烈的感情到最後都變成相敬如賓,冷漠收場,他不想自己步上父母的後塵,還不如一開始就相敬如賓。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被蘇瑞傑盯上,他以爲她能抗得住,畢竟,蘇瑞傑雖是大皇子,身份卻不光彩,也沒有繼承總統之位的權利。後來看到她爲了蘇瑞傑和家裏抗衡,她父親拗不過她私下裏找父親退婚,父親問他的意見,他給了無所謂的答案,因爲他從沒有把她放在心上過。
她如願以償的嫁給蘇瑞傑,婚禮上他看着她,心緒沒有半點波動,婚後她爲蘇瑞傑東奔西走,結交權貴想與自己抗衡,他才開始關注上她,然後讓他發現了蘇瑞傑喪心病狂的計劃,他毫不猶豫的……
一隻小手在自己面前晃動着,蘇斐然下意識的伸手抓住,飄遠的思緒被拉回來。
柏念慈問:“你在想什麽?想的那麽入神,我喊了你幾聲你都沒聽見,還以爲你被什麽勾走了魂兒呢!”
“除了你,還有誰能勾走我的魂兒。”被她揮開的手臂也摟上她的腰身,将她牢牢的禁锢在自己懷中,蘇斐然心中非常慶幸。
她是父親給自己定的未婚妻,因爲他的不珍惜,她嫁給了别人,他開始關注她之後,漸漸發現了她的好,心也跟着遺落在她身上。前年她死于非命,他來不及救她,再次嘗到絕望的感覺,比母親丢下他帶着弟弟出國時的絕望,又多了一種名爲悔恨的東西。
半年後,父親也離世,他陷入前所未有的絕望中,等他調整好心情,他開始收集震驚中外的貪污案背後隐藏的證據,證據收集齊全,又是半年後,他準備要行動時,在外公家的後院看到了她。
那天她站在飛揚的雪花中,引起了他的好奇,駐足看着她,然後他看到她眼中濃濃哀傷和蝕骨的恨意。
他開始接近她,越接近她越覺得她熟悉……
直到他發現她就是她時,心中的喜悅不言而喻,那時他就發誓,再也不會放她離開了。
“你……松……松開,我要……不能呼……呼吸了。”斷斷續續的抗議聲從蘇斐然懷裏傳出,再次拉回他飄遠的思緒。
“你說什麽?”他垂眸看着懷裏的人兒,其實隻能看到她的頭頂,察覺她的手在推自己,蘇斐然頓了頓,松開一些,依然将她抱在懷中,區别隻是比之前松些。
柏念慈擡起被憋紅的小臉,瞪了他一眼沒說話。
終于得到呼吸的空間,她不想說話,隻想大口大口貪婪的呼吸新鮮空氣,剛剛在他懷裏是真的把她憋壞了。
她甚至都想到,自己若是成爲有史以來第一個在自己的婚禮上,被新郎悶死的新娘,該多悲催。
蘇斐然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沉浸在過去,抱着她的手臂無意識加重力道,悶壞她了,忙放開她,一隻手幫她順着背。
“你在想什麽呀,差點悶死我。”呼吸順暢了,柏念慈才有心情問他。
今天是兩人結婚的日子,大喜的日子,蘇斐然自然不會告訴她,自己想起過去那些不好的事,看着她因爲呼吸不順而悶紅的小臉,心口一陣悶痛。
伸手輕撫她紅紅的小臉,蘇斐然低聲道歉。“對不起。”
沒想到他會突然道歉,柏念慈瞬間覺得自己瞪他有點小題大做,畢竟,他也是無心的。
蘇斐然并不知道她心中已經自動爲他找好了借口,還以爲她生氣了,又低低的說了聲抱歉,在柏念慈錯愕的眸光中,他伸手從口袋裏拿出一個與自己胸前别着的,一模一樣的胸花,給柏念慈别上。
柏念慈沒有拒絕,垂眸看着他熟練的幫自己别上胸花,心想,看他這熟練的手法,該是之前練習不少次。
“好了。”蘇斐然滿意的看着自己親手給她别上的胸花。
“嗯。”輕輕嗯了一聲,柏念慈伸手碰了碰胸花,心情有點微妙,手被一隻溫暖的大手握住,她擡起頭望着他,蘇斐然俯身靠近她耳邊,低聲說:“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他用這麽認真的語氣說要帶自己去見一個人,說明那個人對他來說很重要,會是誰啊?柏念慈心裏這麽想着,問出口的話卻是。“會走很遠嗎?”
沒有忘記自己腳上穿着高跟鞋,她不怕走路,卻擔心自己的腳吃不消,因爲她的身高和蘇斐然差太多,隻好穿高跟鞋湊一湊。
“不會。”蘇斐然肯定的回答,摟着她的要朝前走去。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柏念慈瞬間安心了,任由他帶着自己離開,心中隐隐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幹脆不想。
臨時的化妝間裏,安靜的仿佛裏面沒有人存在,其實不然,裏面有人,正是把崔淩寒支出去想與柏念慈單獨說話的崔永益。
柏念慈和蘇斐然走了,整個臨時化妝間裏隻剩下他一人,崔永益的雙手緊緊抓住窗棂,腦海裏像複讀機一樣重複着自己和念慈說的話。
他問念慈嫁給總統閣下是不是心甘情願的,念慈說她是心甘情願的,意料中的答案,他卻不死心的問出口,得到的答案依舊令他絕望。
他對念慈說,如果沒有人牽着你走紅毯,他可以牽着她走,把她的手交到總統閣下手上,怕她不信自己能做得到,他又補充說,自己是以哥哥的身份牽着她走紅毯。念慈謝絕了他的好意,在他的追問下,她告訴他崔伯伯會牽着她走紅毯,大爺爺牽着她走紅毯,他很意外,随即又不意外,因爲大爺爺把念慈當親身女兒對待。今天念慈結婚,大爺爺牽着她的手走紅毯,親手将她的手交給總統閣下再合适不過,就算不是大爺爺,也會是小堂叔牽着她走紅毯,輪也輪不到他。
念慈,念慈,我們今生就這麽錯過了,崔永益閉上眼睛,任由痛苦蔓延在他周身。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手機鈴聲響起時格外刺耳,也将崔永益自痛苦中拉回現實,他清了清澀澀的喉嚨,拿出手機接起電話,應了幾聲後,結束通話,邁步朝門口走去。
寬敞的宴會廳裏。
賓客雲集,分别站在紅毯的兩端,眸光一緻的盯着門口處,崔永姿站在人群裏,她沒有看門口,而是看着臨時搭建的台子上。那個穿着一身黑色正裝,胸口别着胸花的挺拔身影,是她多年來用盡心血愛的人,她終于盼到他當新郎,新娘卻不是她。
她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來了他的婚禮,他要娶的人卻不是她,她還必須笑着參加他的婚禮,多麽可悲,多麽無奈。
她很難受,也很想哭,可她不敢哭,媽媽說今天來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她若哭了,隻會讓别人看她的笑話,她要笑,笑給衆人看,不能讓衆人看扁了。
媽媽說的好容易,她坐起來卻好難,一隻手手臂攬住自己肩膀,崔永姿渾身一震,回過頭看到哥哥眼中和自己一樣的痛,她閉上眼睛靠在他懷裏。
看着斐然哥哥結婚,自己難受,看着柏念慈結婚的哥哥,一樣難受,兩個難受的人不妨靠在一起互相品味着自己心中的苦楚。
崔淩竣和龔倩看着自己的一雙兒女,心裏别提多難受,孩子是父母生命的延續,也是父母的寶貝,看着孩子們難受,做父母的心裏自然也不會好受。
婚禮儀式開始,蘇斐然站在臨時搭起的台子上,耐心地等着外公将他的新娘送到自己面前。
溫馨浪漫的曲子響起,大門緩緩打開,穿着一身白色婚紗的少女,雙手挽着素有戰神之稱的崔老先生手臂,緩緩走來。賓客們這才看清她的容顔,之前都是聽說,此刻見到真容,有人大跌眼鏡,有人不敢置信,有人唉聲歎氣……各種複雜的心情齊上陣。
眼巴巴地看着崔老先生将少女的手,交給她們尊貴的總統閣下,再看總統閣下慎重地握住少女的手,崔老先生和總統閣下都沒說話,看兩人的神色和眼神,勝過千言萬語,有種一切都在不言中的感覺。
司儀幽默風趣的聲音響起,喚回不少人的神志,親眼見證總統閣下的婚禮,看着總統閣下把象征着永恒的戒指套在新娘手指上,最後在總統閣下吻住新娘的那一刻,婚禮儀式結束。
婚禮儀式過後,婚宴正式開始。
蘇斐然身爲總統,雖不必親自招呼賓客,但也有些特殊賓客還是需要他去招呼,見柏念慈累的夠嗆,沒有讓她陪着招呼賓客,而是吩咐管家帶她上樓休息。
本就不喜交際,蘇斐然沒有要求自己跟在他身邊招呼賓客,柏念慈求之不得,跟着管家上樓前往休息室,聽到身後傳來急速的腳步聲,柏念慈下意識看了眼前面帶路的管家,見管家沒有要理會的意思,她也沒回頭看。
“念慈。”呼吸紊亂,喚出的聲音卻不難聽出小心翼翼。
這個聲音是……柏念慈停下腳步,回過頭,看到不遠處朝自己走來的高大男子,原來是他。
輕輕一笑,柏念慈喊了他一聲。“龔大哥。”
“念慈。”來人正是龔月骐,他走到柏念慈面前,似是想到什麽,又後退一步保持距離。
柏念慈見他這樣局促,微微皺了皺眉,給龔月骐的邀請函是她親自向蘇斐然要的,當時蘇斐然問她要給誰,她沒有隐瞞的直說是給龔月骐。蘇斐然點了點頭,第二天就讓管家給了她一張邀請函,她本想親自去給龔月骐,想了想,打消了這個念頭,請管家派人給龔月骐送去。
她特意叮囑管家,邀請函不要送去龔家,送到龔月骐服務的消防隊,要親自交到龔月骐手裏。
龔月骐貪婪的看着她,少女臉上略施脂粉,一身價值不菲的白色婚紗禮服穿在她身上,非常的嬌俏可人。
她是今天的新娘。
總統閣下結婚,萬衆矚目,以他的身份是沒有資格來觀禮的,看到總統閣下在新聞裏宣布婚訊和婚期,他爲她感到高興,卻不敢奢望能來參加婚禮。
收到邀請函的時候,他愣怔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