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蘇斐然還是不答反問,他哪裏會看不出來,她故作兇悍的瞪着自己是在維護設計師等人,因爲她怕他找設計師等人的麻煩。
他今天才知道,自己在她眼中是這麽沒有容人之量的小氣之人。
“還有真話假話。”柏念慈愕然。
蘇斐然煞有介事的點頭,柏念慈默了幾秒,撇了撇唇說:“那你先說假話吧。”
“确定?”蘇斐然故意逗她。
“确定,确定,并且肯定。”失去耐心,柏念慈催促他說:“别再浪費時間了,你快點說。”
大手握住她纖瘦的肩膀,蘇斐然不再逗她,神色認真的說:“真話是,我沒有覺得你對待我們的婚禮有絲毫的草率,在我看來,你現在不急不躁的表現就很好,你有這樣的感覺,可能是有點婚前恐懼症。”
柏念慈眨巴着眼睛,腦子裏消化着他這番話,他說他沒有覺得她草率,又說她現在不急不躁的表現很好,還說她可能有點婚前恐懼症……等……等一下,她明明是讓他先說假話的,這是假話?
“你這是假話?”柏念慈皺眉問。
“真話。”蘇斐然坦然回答。
“我明明讓你先說假話的。”柏念慈怒,她感覺自己被他耍了。
“我從不說假話。”蘇斐然一臉正氣,讓人不敢懷疑他。
柏念慈這回不是感覺,而是清楚的認識到,他的确是在逗她,狠狠地剜了蘇斐然一眼,抖開他握住自己肩膀的手,柏念慈邁步朝前面走去。
蘇斐然疾走幾步追上她,牽起她的手,兩人并肩走着,柏念慈想甩開他的手,卻沒能如願,她沒有因此氣餒,又連續試了好幾次都沒能甩開他的手,她不得不放棄。
“逗我很好玩嗎?”柏念慈冷着臉問他。
“逗你不是爲了玩,而是想緩解你的緊張。”蘇斐然回答,牽住柏念慈小手的大手沒有松開,反而緊了緊。
緊張,自己什麽時候緊張了?他那隻眼睛看出她緊張了?柏念慈壓下心裏的疑問,古怪的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邊的蘇斐然。此刻,兩人正好走進客廳,看到客廳裏一個人都沒有,崔淩寒和崔永益不知去向,柏念慈眨了眨眼睛,問蘇斐然。“有永姿的消息了嗎?”
“雷焯找到她目前的位置,小舅舅和崔永益趕去救她了。”蘇斐然據實已告,牽着柏念慈的手到沙發邊坐下。
原來是去救崔永姿了,崔淩寒和崔永益叔侄親自趕去,崔永姿應該很快就能被救回來,柏念慈點點頭,想了想問:“等永姿回來,我想去崔家看看她?”
“我陪你去。”蘇斐然料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想也沒想便答應了,隻不過得他陪她去。
“你的工作不忙嗎?”柏念慈挑眉看着蘇斐然,她可不覺得他會有時間陪她走一趟崔家,五天後就是婚禮,需要他處理的事情太多了。
“忙。”蘇斐然誠實的點頭,他确實忙,他不想騙她,随即又補上一句。“但陪你走一趟崔家的時間還是有。”
他都這麽說了,她還能說什麽,柏念慈點點頭,靜默幾秒後她伸手推了推蘇斐然。
“趁現在還有些時間,你要不要去書房處理公事?”她想的是,崔淩寒和崔永益還沒有傳消息回來,他在這裏等消息也是浪費時間,不如去書房處理公事,能處理多少是多少。
“不急。”蘇斐然含笑拒絕,伸手抱她入懷,下巴擱在她肩膀上,溫柔缱绻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此刻我們兩個都閑着,不如讓文宴把攝影師的作品拿來給你看看,你再從中選出爲你拍照的攝影師如何?”
柏念慈一愣,疑惑的問蘇斐然。“拍幾張婚紗照而已,至于還要選攝影師麽?”
她清楚的記得,上一世她是國務卿的女兒,與蘇瑞傑結婚的時候,隻是簡單的拍了幾張婚紗照,在婚禮上滾動播放。
這一世她是柏念慈,沒有身份,沒有家族背景,更沒有可以給她依靠的父母,卻因爲嫁的人是總統閣下,婚禮變得繁瑣隆重。
看着她疑惑的表情,蘇斐然也想起她與蘇瑞傑結婚時的一切從簡,該省的不該省的都省了,她父母被她氣得直搖頭,她卻在蘇瑞傑身邊笑得一臉幸福。
“至于。”下巴在她肩膀上磨蹭幾下,蘇斐然說:“攝影師會跟着你三天,随時拍照,你不必刻意擺出動作配合攝影師,隻要像平時一樣即可。”
蘇瑞傑虧待了她,他絕對不會虧待她。
“三天。”不敢置信的驚呼一聲,柏念慈推開蘇斐然擱在自己肩膀上的腦袋,嘴角抽了抽,問道:“你在和我開玩笑。”
他一定是在和她開玩笑,誰結個婚需要拍三天的照片?
“沒有。”蘇斐然的表情非常認真,半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柏念慈洩氣的耷拉下腦袋,隻想要想到未來的三天時間裏,攝影師會跟在她身後不定時的拍照,她就覺得非常無力。三天時間能拍出多少照片她想都不敢想,腦海裏浮現她被一堆自己的照片淹沒的畫面,柏念慈很沒出息的打了個冷顫。
感覺到她的身子顫了顫,蘇斐然垂眸看着懷中人兒耷拉着腦袋,心裏覺得好笑,不過是拍些照片而已,她有必要怕成這樣嗎?
“你要是不喜歡攝影師跟着你,當她不存在好了。”蘇斐然安慰她。
他這是在安慰她嗎?是嗎?柏念慈推了他一把,退出他的懷抱,身體往旁邊挪了挪,不想和他說話。
柏念慈不說話,蘇斐然自動當她是默認了他的提議,吩咐文宴拿來攝影師過去的作品,給柏念慈挑選,柏念慈看都不想看一眼,又怎麽會乖乖的挑。蘇斐然見她不挑,也不生氣,自己在一堆攝影作品裏挑挑揀揀,最後幫她挑了一名女攝影師,讓文宴去聯系攝影師,并通知攝影師兩天後來總統府開工。
文宴離開後,柏念慈無語的望着屋頂,其實,蘇斐然做的這一切,她都明白,她也不是排斥拍照,而是,連續三天都要拍照,她有點難以接受。
“要不要吃蘋果?”蘇斐然突然問道,語氣裏帶着點讨好的意味兒。
“不要。”柏念慈拒絕的非常幹脆,她之前才吃過一個蘋果,是真不想再吃了。
“香蕉呢?”蘇斐然又問。
“也不要。”還是拒絕,柏念慈看了眼水果盤裏,見裏面還有幾種水果,怕蘇斐然又問她要不要吃,連忙補上一句。“我什麽水果都不想吃。”
蘇斐然果然沒再問,柏念慈耳根清淨了,心裏卻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具體是什麽她一時間也說不清楚。
客廳裏忽然變得安靜,但沒有安靜多久,柏念慈的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甯靜。
她拿出手機一看,手機屏幕上是一串陌生号碼,柏念慈蹙眉考慮着要不要接。
“不接嗎?”蘇斐然湊到她身邊,也看到了她手機屏幕上的陌生号碼。
“還在考慮。”如實回答,柏念慈偏頭看了他一眼。
蘇斐然寵溺的說:“陌生号碼,你不想接就不接,何必花費時間和腦細胞去考慮。”
“萬一是熟人呢?”如果是熟人打來的電話,她不接可能會得罪人。
“熟人你會不留名字?”蘇斐然反問她,柏念慈想了想,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直接掐斷電話,将手機放回口袋了。
鈴聲再響起來時,柏念慈煩不勝煩,直接關機。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文宴收到雷焯的通知說崔永姿被救出來了,他和雷鈞正送三人回崔家,文宴向總統閣下禀報了此事,蘇斐然看了柏念慈一眼吩咐文宴備車,他要帶念慈去崔家。
由于崔永姿被藏匿的地點在郊外,蘇斐然和柏念慈先抵達崔家。
龔倩因爲擔心女兒的安慰,哭暈了幾次,正在房間裏休息,崔淩竣坐在床邊安慰她,管家上樓禀報說總統閣下帶着念慈小……姐字還沒說出口,連忙改爲總統夫人來了。龔倩早就接受蘇斐然不喜歡她女兒的事實,卻無法接受柏念慈成爲總統夫人,不屑的哼了一聲,直接躺下,拉過被子蓋住自己,用行動表示自己沒時間招呼兩位大人物。
将軍府裏的主人是崔老先生,目前不在府中,堂弟崔建明在公司坐鎮,沒有回來,崔淩寒和崔永益去救崔永姿了,家裏隻有龔倩和崔淩竣。
妻子裝死不出去,崔淩竣隻好硬着頭皮跟着管家下樓招呼客人,别說蘇斐然還跟着來了,就是念慈一個人回來,他們也得出來迎接。雖說念慈和蘇斐然還沒有正式舉辦婚禮,但蘇斐然已經明确的在新聞裏說了兩人五天後,在犁山城堡舉行婚禮,念慈算是穩坐總統夫人的寶座。
過去他們怎麽對念慈,無可挽回,如今念慈的身份非同以往,他們誰都不敢怠慢她。
下樓看到蘇斐然和柏念慈站在客廳裏,茶幾上擺放着熱氣騰騰的茶水,崔淩竣腳下一頓,連忙加快腳步走進去,恭敬的說:“閣下,夫人,怠慢了,因爲家中小女出了事,内人哭暈過去至今未醒,招呼不周,還請兩位海涵。”
蘇斐然摟着柏念慈轉身看着崔淩竣。
聽着崔淩竣客氣的話,蘇斐然臉上沒什麽表情,他來崔家的次數很多,除了見外公,見的最多的就數龔倩和崔永姿,與崔淩竣見面的機會很少,對崔淩竣這個人的印象不好也不壞。
聽到崔淩竣喊自己夫人,柏念慈着實愣怔了一會兒,想到自己和蘇斐然的婚禮在即,崔淩竣喊她夫人也是正常。
“堂嫂沒事吧?”柏念慈問道,她覺得不管崔淩竣說的,龔倩因爲擔心崔永姿哭暈過去,至今未醒,是真是假,她都應該表示一下關心。
蘇斐然可以不表示關心,因爲他是高高在上的總統閣下,她卻不行,即使她現在是總統夫人,身爲女眷,應該關心女眷,何況她之前還住在崔家,無論龔倩有沒有盡心盡力的照顧她,終究還是算照顧了她。
剛剛管家迎她和蘇斐然到客廳,吩咐傭人上茶,自己則上樓通報,一直以崔家女主人自稱的龔倩沒有下樓來,隻有崔淩竣一個人下來,讓她有點意外,同事又不是那麽意外。崔永姿是龔倩捧在手裏疼愛的寶貝女兒,被人綁架下落不明,龔倩因爲擔心崔永姿的安危兒哭的暈倒,她信,但至今沒醒,她不信。知道蘇斐然來崔家,龔倩一直殷勤的接待,今天醒着卻沒有下樓來,讓她有點意外,以她對龔倩的了解,龔倩不下樓是因爲不想見她,這又讓她不意外。
堂嫂,她還叫龔倩堂嫂?蘇斐然皺了皺眉,沒說什麽,心裏暗暗決定,外公回來時一定要她改口,不然她還繼續喊外公崔伯伯,平白比他高了一輩。
崔淩竣親眼看到蘇斐然因爲柏念慈對自己妻子的稱呼而皺眉,心裏很是惶恐,但柏念慈問了,他又不能不回答,權衡了一下,回答說:“謝謝夫人關心,内人隻是因爲擔心女兒的安危才哭暈,沒什麽大事。”
“那就好。”柏念慈點點頭,跟着又安慰崔淩竣。“永姿是堂嫂的心頭肉,她出事,堂嫂肯定擔驚受怕,堂哥該多寬慰寬慰堂嫂才是,你也不用太擔心永姿,我們來的之前雷焯就傳了消息回來說,他們已經成功救出永姿,正在回來的路上。”
柏念慈這一番話說的十分得體,當得起總統夫人的身份。
崔淩竣和管家都愣住,隻覺得過去那個膽小怕事的小女孩,因爲即将嫁入總統府,脫胎換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