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老不尊四個字形容蘇老夫人真是再貼切不過,心裏這樣想着,柏念慈臉上卻不敢表露出贊同,她可沒忘記自己現在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柏念慈。蘇老夫人和蘇斐然的關系,在外人眼裏一直是其樂融融,奶奶慈祥孫子孝順羨煞不少人,知道蘇老夫人不待見蘇斐然的是章念汐,已經死了。
“蘇老夫人在電話裏隻說了兩句話,第一句是不同意我們結婚,第二句是讓你今晚帶我回犁山城堡給她看看,其他什麽都沒說就挂上了電話,以後她會不會欺負我,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她不會喜歡我。”柏念慈憂心忡忡的說道。
“不管她同不同意,我們都已經結婚,今天我也向國民宣布了我們結婚的時間和地點,老夫人同不同意不重要。至于她今晚讓我帶你回犁山城堡給她看看,她都不同意我們結婚了,還看你做什麽?不必看了。”蘇斐然的語氣很輕,眼眸中閃過一抹冷然之色,擡起手輕撫着她細嫩的臉頰,眼神缱绻中透着柔情。“别想那麽多,老夫人會不會喜歡你不重要,我喜歡你就好了。”
我喜歡你就好了,這是蘇斐然第一次對她說這麽有情調的話,柏念慈覺得,有他這句話,前面就是萬丈深淵,她也會義無反顧的往下跳。
小手覆蓋在自己臉上的大手上,柏念慈堅定的點了點頭,忽然像是想到什麽,她又蹙眉問:“你喊你的奶奶老夫人,你們的關系是不是不太好?”
問題出口,柏念慈自己都覺得自己虛僞,可她又不能不問,還是那句話,柏念慈對蘇斐然和蘇老夫人的關系一無所知,她不想引起蘇斐然的懷疑。再說了,她還是章念汐的時候,隻是到蘇老夫人不待見蘇斐然,多次幫着蘇瑞傑坑蘇斐然,卻不知道蘇老夫人爲什麽不待見蘇斐然,這樣問也算合情合理。
别看蘇斐然平時一副溫文爾雅,和藹可親的神色,實際上他精明的很,她不敢在他面前露出絲毫的破綻。
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蘇斐然靜靜地注視着她嬌俏的小臉,她這樣問,他能理解,她怕在他面前露出破綻,一直小心翼翼,他也知道,但心裏還是有點不舒坦。
“你真想知道爲什麽?”蘇斐然不答反問。
柏念慈一愣,随即堅定的點頭。“我真想知道。”
看着她堅定的表情,蘇斐然心底某個地方被觸動,他告訴她,事情有點複雜,說起了也需要時間,提議去沙發上坐着他慢慢說給她聽。
柏念慈想也沒想便同意了。
于是,蘇斐然摟着柏念慈走到沙發邊坐下,看到茶幾上空空如也,這才想起來她來自己辦公室這麽長時間,他還沒讓人給她送水進來,于是問她想喝什麽。
柏念慈直接回答,白開水。
“今天怎麽不喝奶茶?”蘇斐然訝異的問道。
“奶茶太甜了,不适合天天喝。”柏念慈看了他一眼,又用他的話來堵他。“而且你也說過,奶茶喝多了容易長胖。”
如果他忘記自己說了這樣的話,她沒有忘記,也不介意提醒他。
看着她的表情,蘇斐然就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不過他要說,她想多了,他自己說過什麽,他沒忘記。
“你這麽瘦,不必把我說的這句話放在心上。”話落,蘇斐然伸手在她細緻的臉頰上捏了捏,感慨說:“女孩子還是要有些肉摸起來才舒服。”
“總統閣下,您這是雙重标準。”不客氣地伸手打掉他捏自己臉的手,柏念慈還給了他個大白眼,說喝多了奶茶容易長胖的人是他,說女孩子還是要有些肉摸起來才舒服的人還是他。
都是他說的。
手被她粗魯的打掉,蘇斐然沒有生氣反而笑了。
柏念慈怒,剛想說什麽,忽然察覺被她帶開了話題,俏臉一沉,滿眼指控的瞪他,蘇斐然被她可愛的小表情逗笑了,故作無辜的問:“你瞪我做什麽?”
“總統閣下,你真不知道我瞪你做什麽?”柏念慈也笑,笑容狡黠的像隻狐狸。
這是她第二次喊自己總統閣下,蘇斐然眉心跳了跳,淡定的賠笑說:“知道,我當然知道,稍等片刻,我這就讓人給你送杯白開水進來。”
說完蘇斐然放開柏念慈,走到辦公桌邊拿起内線電話,吩咐人送被白開水進來後,走回沙發邊在柏念慈身邊坐下。
見他回來,柏念慈看了他一眼,垂下頭,緩緩說道:“其實,我能理解蘇老夫人爲什麽不同意我和你結婚,她是你的奶奶,你身份高貴,又這麽出類拔萃,那麽多世家小姐喜歡你,想嫁給你,你偏偏選了我這個父母雙亡的孤女,她會生氣也不奇怪。換位思考,若我是她,我也不會不同意你和我這樣一個要身份沒有身份,要家族沒有家族的孤女結婚,她覺得我配不上你,事實上,我也的确配不上你。如果我的父母都還健在,我們的婚事蘇老夫人可能還會考慮一下,可這世上沒有如果……我……”
柏念慈的話因點在唇上的手指而終止,清澈的雙眸不解的望着他,不明白他爲什麽要阻止自己說下去?
“不許你妄自菲薄。”蘇斐然沉聲說道,一直以來,他要的隻是她這個人,不是她的身份。
老夫人覺得她配不上他,可他卻覺得是自己配不上她,老夫人什麽都不知道,不對,就算老夫人知道,也還是不會同意自己和她結婚。老夫人向來喜歡掌控全局,父親,母親,弟弟,甚至是蘇斐然,都是在老夫人的掌控下過活,隻有他,他是唯一的例外,老夫人當然不會允許這樣的意外存在。
老夫人不待見他也是由此而來。
妄自菲薄,不,她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是說實話,柏念慈敢打賭,現在兩人喬裝一番出去随便問十個人,柏念慈配不配的上總統閣下,隻要眼睛不瞎,十個人都會回答說,柏念慈配不上總統閣下。
因爲柏念慈配不上總統閣下,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将他的手指從自己唇上拿下來,柏念慈說:“我不是妄自菲薄,而是……”
後面的話,柏念慈又沒有機會說出口,這次蘇斐然沒有用手指阻止她,而是直接問住,将她想說的話全部吞沒。
柏念慈懵了,愣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雅臉龐,她清晰的看到他眼睑下長長的睫毛,很早以前她就發現他的睫毛很長了。
很少有男人的睫毛像他的睫毛這麽長而翹,都說女人睫毛長好看,男人睫毛長也一樣的好看,柏念慈感覺自己的腦袋開始發暈,她心裏清楚造成她暈眩的不是因爲看他的睫毛,而是他的吻。
忽然,唇上傳來刺痛感,柏念慈猛地回神,雙手抵在他胸口,用力的推他,蘇斐然被她推開了些,準确的說是蘇斐然願意放開她,不然,就她那麽點的力道,怎麽可能推的開他。
“念慈你記住,我們結婚沒有誰配不上誰,我是這個國家的總統,我爲這個國家付出心血和時間,換來國民的尊敬,你是我妻子,也是總統夫人,不尊敬你等于不尊敬我。”兩人額頭抵着額頭,蘇斐然沉聲說道,神色一片冷厲。
聽了這句話,柏念慈說不感動是假的,過去……算了,不想過去了,過去已經是過去,她要面對的是未來,柏念慈和蘇斐然的未來。
“嗯,我記住了。”柏念慈重重的點頭,蘇斐然這句話是告訴她,以後她不必畏手畏腳,可以随心所欲肆意而活,誰對她好,她加倍對誰好,誰要欺負她,她加倍欺負回去。
見她乖巧的點頭,蘇斐然的神色緩緩了許多,松開禁锢着她腰的雙手,一隻大手揉了揉她的發絲,剛要說什麽,敲門聲響起,他随口應了聲進來。
門被拉開,一個腳上踩着高跟鞋,身穿職業套裝,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嚴謹的女子走入,來到沙發邊,女子将手裏捧着的裝有白開水的水杯放在茶幾上。
“閣下,這是您要的白開水。”女子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蘇斐然,刻意忽略他身邊坐着的柏念慈。
“嗯。”蘇斐然應了一聲,沒有看女子,眸光鎖定着柏念慈的俏臉,柔聲問:“午餐想吃什麽?”
“我不挑食。”柏念慈給了這麽一個回答,蘇斐然又被她逗笑,伸出手親昵地刮了一下她挺翹的鼻子。“我是問你午餐想吃什麽,你告訴我你不挑食做什麽?我又沒問題挑食與否。”
他……他他他,他竟然曲解她的意思,故意的,他肯定是故意的,柏念慈氣不打一處來,故意說:“午餐我想吃披薩。”
“好,我一會兒給管家打電話,讓她吩咐廚師做披薩,我們今天中午吃披薩。”蘇斐然語氣裏帶着濃濃的寵溺。
兩人旁若無人的讨論午餐吃什麽,完全當她不存在似的。
女子被兩人忽視,感覺很尴尬,心裏也很不甘,但她了解閣下的脾氣,閣下忽略她的存在是在間接的告訴她,她可以出去了。
哀怨的看了蘇斐然一眼,女子轉身走出總統辦公室。
同一時間,龔家。
一輛白色的轎車以趕投胎的速度開進龔家大門,車子剛停穩,車後座的人一把推開車門,頭也不回的朝屋子跑去。
司機看着奔跑的身影,嘴角抽了一下,默默地關上車門。
“媽媽,媽媽,媽媽您在哪兒?”沖進屋裏,龔月苎大聲的喊着自己母親,見客廳裏沒人,連忙又朝樓上跑,一邊跑還一邊喊着媽媽。
沒有人回應,龔月苎看到一個傭人從樓上下來,抓住傭人就問:“我媽媽呢?你看到我媽媽了嗎?她再哪兒?”
傭人被龔月苎連續丢出的三個問題吓的愣住,根本開不了口回答,龔月苎以爲她不知道,狠狠地推了傭人一把,因爲是站在樓梯口,傭人沒有站穩,被推的摔倒,然後滾下樓梯。
看着傭人滾下樓梯,龔月苎吓的臉都白了,她猛然蹲下身體,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滾下樓梯的傭人聽到小姐哭了,躺在地上錯愕的忘了爬起來,加之她現在正渾身都痛,一時半會兒也爬不起來。
聽到哭聲,在廚房裏忙碌的一名廚師和兩名傭人出來查看,兩名傭人走在前面,看到躺在地上的傭人同事,準備扶她起來,卻被廚師拉住,兩名傭人不解,廚師示意她們看樓梯上,兩人看去,見小姐蹲在地上哭。
還哭的很傷心,兩名傭人默默的收回目光,随着廚師轉身往回走,不是他們見死不救,而是,蹲在樓梯上哭的人是苎苎小姐,夫人知道了,肯定會不問青紅皂白,直接責備躺在地上的傭人害小姐哭。
她們也是不想被連累,隻能無奈的選擇明哲保身,三人沒有回廚房,而是躲在拐角處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苎苎啊,媽媽的寶貝女兒。”被哭聲引過來的柏若芸,看到蹲在樓梯上哭泣的人是自己女兒,臉色大變,疾步來到龔月苎面前,輕輕抱住她,心疼的柔聲問:“怎麽了寶貝?誰惹你哭了,告訴媽媽,媽媽給你出氣。”
說完這話,柏若芸的臉上露出狠厲之色,雙眸透過女兒肩膀看到躺在地上的傭人,愣住。
傭人怎麽躺在地上?看到傭人躺着的姿勢應該是從樓梯上滾下去的,柏若芸垂眸看着自己懷中還在哭泣的女兒,心裏十分納悶兒。
“媽媽,媽媽,你一定要幫我出氣。”龔月苎擡起頭,雙眸淚眼汪汪的看着柏若芸,回頭看着躺在地上的傭人,憤恨的指控說:“媽媽,她惹的我,我上樓的時候看她從樓上下來,問她你在哪兒,她不告訴我就算了,還一副很高傲的态度,剛剛她還想推我下樓梯,媽媽,你一定要好好的教訓她,讓她漲漲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