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換衣服。”蘇斐然回答。
去換衣服,換什麽衣服?誰換衣服?他麽?柏念慈看着蘇斐然身上穿的黑色正裝,他已經穿的很正式了,還需要換什麽衣服?
“你要換衣服?”柏念慈皺眉問,一般來講,他身上穿的已經是正裝了,除非他要去參加什麽重要會議或宴會,才會需要換衣服。
他既然要去參加重要的會議或宴會,還讓雷焯接她來他辦公室做什麽?柏念慈心裏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覺。
停下腳步,蘇斐然深幽的眸光在柏念慈身上繞了一圈,她穿這麽厚,一會兒肯定會熱。
“不是我要換衣服,是你要換。”蘇斐然說道,一會兒她要與自己一起出席記者會,穿着厚厚的羽絨服不合适,他早安排人給她準備了與他身上的衣服相搭的服裝。
“我。”滿臉詫異的指着自己,柏念慈皺起的眉皺得更緊,她換衣服做什麽?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羽絨服,她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之處,爲什麽要換衣服?心裏這麽想,她也這麽問了。“我換衣服做什麽?”
“參加記者會,宣布我們結婚的消息,及婚禮舉行的日期和地點。”蘇斐然輕快的語氣像在說今天的天氣很好一樣。
柏念慈震驚的看着他,十分确定自己沒有聽錯他說的話,隻是不明白,他爲什麽要帶着她一起參加記者會,與他一起接受記者的提問。
不,她不去,說什麽也不去,甩開蘇斐然的牽着自己的手,柏念慈搖着頭後退了兩步。
“怎麽了?”蘇斐然幽深的雙眸看着她,不明白她這麽大的反應是怎麽回事。
“你要帶着我一起出席記者會?”柏念慈以爲自己的聲音可以不顫抖,說完她才發現自己失敗了,她無法控制聲音不顫抖。
蘇斐然點頭說道:“結婚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我們一起出席記者會宣布結婚的消息,讓國民分享喜悅天經地義。”
“你結婚,國民才不會覺得是喜悅。”柏念慈悶悶的嘀咕,她一早就知道,蘇斐然有多受女同胞們的歡迎。自己與他一起出現在記者會上,宣布兩人結婚的消息,先不說國民了,光是現場的女記者就會用犀利的言語攻擊她。“我不去。”
她才不要無端端的被人針對和攻擊,和他領證的時候她沒想那麽多,現在越想越覺得自己和他結婚,草率了。
當時真應該再考慮考慮的。
總統閣下未婚,代表所有的女同胞都有機會成爲總統夫人,總統閣下已婚,總統夫人會成爲女同胞們的公敵。
“念慈……”蘇斐然才喊出柏念慈的名字,就被柏念慈打斷。“你不要勸我了,我說不去就是不去。”
看她拒絕的這麽幹脆,這麽不留餘地,蘇斐然沒有繼續勸她,但必須問明白她拒絕和自己一起參加記者會的原因。
“爲什麽不去?”蘇斐然問道。
“不去就是不去,沒有爲什麽。”柏念慈的語氣非常強硬。
蘇斐然不接受她敷衍自己,上前一大步縮短兩人的距離,同時伸出手握住柏念慈的手臂,語氣也強硬了幾分。“給我一個理由,我就考慮不讓你去。”
望着他俊雅的臉及認真的雙眸,柏念慈明白自己若不給她一個理由,他是不會放開自己了。
“我的總統閣下,你自己有多受女同胞的歡迎你不知道嗎?你一點都沒察覺嗎?”柏念慈滿臉無奈的又補上一句。“我不想成爲全國女同胞們的公敵。”
原來……她是因爲這個原因才不願與他一起出席記者會,蘇斐然覺得啼笑皆非,他受歡迎他知道,但這并不表示國民可以幹涉他的婚姻,他和誰結婚和其他人沒有關系。
“你想太多了。”歎了口氣,蘇斐然握住她手臂的大手微微使力,輕輕松松将她嬌小的身子帶入自己懷中,下巴親昵的摩擦着她頭頂。
靠在他胸口,柏念慈悶悶的聲音自他懷裏傳出。“我不想成爲全國女同胞們的公敵,也希望你不要害我成爲女同胞們的公敵。”
怎麽是害她成爲女同胞們的公敵呢?蘇斐然正想說她這是在逃避,轉念一想,自己站在金字塔頂端,手握整個A國國民的前途和命運,已經算是站在風口浪尖,她跟自己結了婚,等于也站在了風口浪尖,她不适應,也可以理解。
“念慈,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出席記者會?”垂眸看着懷中的小女人,蘇斐然決定再問她一次。
柏念慈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蘇斐然無語的歎了口氣,輕輕放開她,叮囑她說:“在這裏等我,記者會結束我就回來,回來的時候我必須見到你。”
“好。”柏念慈爽快的答應,眼角眉梢都是喜悅,蘇斐然不是個會輕易妥協的人,卻對她妥協了,他提出的要求,她當然要答應,何況,他提出的條件又不過分。
看的蘇斐然心裏一陣郁悶,要不要這麽明顯,好像和他結婚是件多麽恐怖的事,雙手緊緊的扣住她的纖腰,低頭給了她一個綿長的深吻……
蘇斐然離開後,柏念慈還站在原地調整紊亂的呼吸,迷茫的雙眸看着關上的辦公室門,心裏溢滿溫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柏念慈記不得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回神後走到落地窗邊,擡頭仰望着明媚的天空,今日的天氣很好,晴空萬裏,看不見一朵烏雲,應該是美好的一天。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柏念慈回頭看了一眼,并不打算過去接電話,她沒有忘記這裏是總統辦公室,哪怕她現在的身份是總統夫人,也同樣沒有資格幫總統閣下接任何一通電話。
更何況,打蘇斐然的私人手機,接電話的人必定是文宴,凡是往總統辦公室打的電話,都必須先經過總統秘書室,再由秘書室轉接總統辦公室。此刻,秘書室的人肯定知道,蘇斐然正在會議廳召開記者會,宣布他結婚了的消息,明知道蘇斐然不在辦公室裏,還往辦公室打電話,定然是知道她留在辦公室裏。
一番推敲下來,柏念慈意識到,剛剛這通電話很可能是打給她的,對方大概做夢也沒想到,她沒接電話。
柏念慈還在猜是誰給自己打電話,忽然想到自己的書包落在雷焯車上,手機放在書包裏,連帶着手機也一起落在雷焯車上。
另一邊。
崔家客廳裏,龔倩和崔永姿正一起坐在沙發上,邊吃水果邊看電視,電視裏播放着總統府會議廳中,年輕有爲的總統閣下正在接受記者提問。
現場的氣氛很活躍,尤其是在總統閣下以幽默诙諧詞句,回答記者們提出的問題後,全場爆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A國的總統閣下蘇斐然,在國際上的聲譽很高,不僅僅因爲他是A國曆史上最年輕的總統閣下,還因爲他卓越的領導才能。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貴氣,談笑風生間他能緻對方于死地,這樣的男人很容易讓人産生迷惑,也很容易讓人沉淪。
龔倩覺得自己過去的幾十年都白活了,才會一門心思的幫女兒嫁給蘇斐然這樣的男人,卻從來沒去想過自己的女兒,是否有能力擔任總統夫人的角色,是否能駕馭一個站在金字塔頂端習慣發号施令的男人。
好在,自己醒悟的不算晚,龔倩慶幸不已,偏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崔永姿,見她正愣愣地看着電視上那個臉上帶着溫吞笑容,侃侃而談的男人。
“永姿。”龔倩伸手握住崔永姿的手,擔憂的看着崔永姿,她很清楚自己女兒對蘇斐然的感情有多深,忽然勸永姿放棄蘇斐然,很難。
或許此時永姿心裏還有很多的不甘心。
愣愣的偏頭看着自己媽媽,崔永姿的目光很茫然,或許說沒有焦距更确切。
“永姿,媽媽知道讓你立刻忘了蘇斐然,很難,但是媽媽希望你能努力去做,即使一時半刻忘不掉他也要緊,但你不能再對他抱任何一絲絲的幻想了。”龔倩嚴肅的說道。
這次,崔永姿的目光有了焦距,同時也迅速集聚起淚水,很快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滾出眼眶,偏偏她還倔強的不肯開口說話,看的龔倩心疼及了,連忙抱她入懷,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慰。
“回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龔倩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寶貝女兒哭,但在永姿和蘇斐然的感情這件事上,永姿注定要哭一場,這是避免不了的。“哭吧,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哭出來就好了。”
“好不了的媽媽。”崔永姿一邊落淚,一邊問媽媽。“爲什麽?媽媽你爲什麽要讓我忘了斐然哥哥,我忘不了他,真的忘不了他啊!我愛了他那麽多年,我一直以爲自己有一天可以嫁給他,當他的新娘。媽媽你以前也是這麽對我說的啊,怎麽現在又變了,明明是媽媽您自己說的,我隻要我努力,我就可以嫁給斐然哥哥,您也會幫我,爲什麽您現在又變卦了?”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媽媽爲什麽突然變卦,還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
“媽媽不是變卦,而是看明白了你和蘇斐然不會有結果,因爲他不愛你,他對你的寵愛隻是哥哥對妹妹,與永益對你的寵愛是一樣的。”龔倩耐心的解釋給女兒聽。
“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崔永姿喃喃的重複着這句話,推開龔倩,用一種很陌生的眼神看着龔倩。
她覺得她的媽媽好陌生,好陌生。
“永姿……”龔倩還想勸女兒,放在沙發旁邊矮櫃上的電話響起,打斷了她的話,她知道女兒此刻正難過,什麽話都聽不進心裏去,她決定先接電話,拿起電話,說了一聲您好。
電話裏傳來溫柔的聲音。“喂,倩倩,我是柏若芸。”
一聽是柏若芸,龔倩皺了一下眉,平靜的聲音問:“有什麽事嗎?”
柏若芸問道:“倩倩,你在家嗎?”
龔倩回答說:“我在家。”
柏若芸說道:“你趕快打開電視,國家新聞台,不,随便哪個台都可以,總統閣下正在召開新聞發布會,他剛剛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龔倩擡眸看了眼電視,見電視上蘇斐然還在回答記者的提問,她說:“我正在看新聞。”
電話裏,柏若芸似乎沒想到龔倩也在看電視,靜默了幾秒,又問:“倩倩,你住在崔家,見到總統閣下的時間也多,你知不知道總統閣下說的重要事情,是什麽重要事情?”
龔倩幹脆的回答說:“不知道。”
柏若芸驚呼一聲,用懷疑的語氣說:“你怎麽會不知道呢?倩倩,你該不會是不想跟我說吧?”
龔倩皺眉,她十分不喜歡柏若芸說話的語氣,打電話來向她打聽消息語氣還那麽理所當然,好似她欠了她的。
沒聽到龔倩的回答,電話裏的柏若芸開始不耐煩,說話的語氣更加不好了,甚至開始指控龔倩,龔治琛倒台了,就不管龔家其他人的死活。
龔倩正好反駁,電話裏又傳來柏若芸的驚呼聲,不過,這次龔倩已經沒有注意聽了,電話從她手中掉落,她也沒有察覺,雙眸瞪得大大的看着電視上俊雅的男人。
他剛剛說什麽?
崔永姿已經傻了,她忘了自己正在哭,眼睛瞪得比龔倩還要大,呆呆的看着電視上她愛了那麽多年的男人。
電視裏好一陣鴉雀無聲,蘇斐然面帶微笑,非常有風度的等着記者提問,仿佛剛剛丢下爆炸性消息的人不是他。
這時,台下一名男士記者舉起手,蘇斐然微笑着朝男記者點了點頭。
“閣……閣下,您剛剛說的……是真的嗎?”男士記者結結巴巴的提出疑問。
“不用懷疑你的耳朵,我說是真的。”年輕的總統閣下臉上的笑意擴大,淡漠的神色溫暖了不少。“我與柏奕外交官的遺孤,現今住在我外公家的柏念慈兩情相悅,五日後,在犁山城堡舉行我們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