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不要抓着我,我還有話要和柏姐姐說,柏姐姐和哥哥都快要出門了,我再不追出去就來不及啦。”崔永姿急的跺腳。
“你說什麽說?”龔倩訓斥道,不但沒放開抓住崔永姿的手,反而微微使力将她拽的坐在椅子上。“還想追出去,你不上學念慈還要上學,再聽你說下去她上學就該遲到了。”
她這傻女兒,看不出來念慈壓根沒有把她說的話聽進心裏去麽?說不定還在心裏嫌棄她煩人?她哥哥早餐吃了一半就走人,還順道喊上念慈,說送念慈去學校,就是在給念慈解圍。
有時候,龔倩真想刨開女兒的腦袋,看看她腦袋裏裝的都是些什麽。
“不會的,大不了我和哥哥一起送柏姐姐去學校。”崔永姿想站起身,奈何自家的手臂被媽媽緊緊拽着,她連續試了幾次都沒有掙脫開媽媽的手,氣急敗壞的喊。“媽。”
“你個笨丫頭,真看不出來人家不需要你勸嗎?”龔倩索性直說。
“我勸柏姐姐是爲了柏姐姐好。”崔永姿不認爲自己勸柏念慈回外語系有錯,她是真心實意的爲柏念慈好。
從外語系畢業後,就算做不成外交官,起碼也能進總統府或某個地方政府當個翻譯什麽的,工作輕松,接觸的人都有素質有文化,怎麽都比在醫院裏當醫生強一百倍。
醫學院畢業後,隻能進入醫院工作,天天跟病人和病人家屬打交道,那樣的日子她光是想想都覺得可怕。
她是真心不希望柏念慈以後那麽悲慘。
“你爲她好,她稀罕嗎?”龔倩沒好氣的問,不等崔永姿回答,擡手在崔永姿額頭上拍了一下。“笨啊,你有時間管念慈的閑事,不如好好想清楚你對總統閣下到底是什麽感情,别一門心思的隻想着你的斐然哥哥,人家心裏可沒有你。”
“媽媽,您是怎麽了?您以前可不會跟我說這些的話啊!您明明很贊同我喜歡斐然哥哥,之前還幫我想辦法嫁給斐然哥哥,怎麽突然又勸起我來了。”崔永姿古怪的看着自家媽媽。
實在想不明白媽媽這是怎麽了?過去媽媽可不是這麽說的,媽媽說,她和斐然哥哥從小一起長大,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一對,她嫁給斐然哥哥是理所當然。
怎麽忽然又叫她好好想清楚對斐然哥哥的感情,還叫她不要一門心思的想着斐然哥哥,斐然哥哥心可沒有她,媽媽到底是什麽意思?
自己過去都給女兒灌輸了些什麽扭曲的思想,龔倩心裏非常清楚,現在也後悔不已,若不是她那樣教女兒,女兒對蘇斐然的感情肯定不會這麽深。
“永姿,你聽媽媽一句勸,如果你不是那麽愛蘇斐然的話,不如……”遲疑了一下,龔倩還是咬牙說:“放棄他吧。”
放棄蘇斐然,憑着永姿總統閣下表妹的身份,加上崔家小姐所代表的财富,不愁找不到滿意的婆家。嫁給蘇斐然,永姿算是高嫁,蘇斐然對永姿沒有感情,婚後他若是把永姿丢回蘇家在犁山的城堡裏,永姿還不被蘇老夫人給磋磨死。
蘇老夫人不待見蘇斐然,别人不知道,她們身爲崔家的人還會不知道?
“放棄……”崔永姿眨了眨眼睛,看着龔倩,媽媽說什麽放棄?放棄誰?潛意識裏拒絕接受媽媽說的話,她疑惑的問道:“媽媽,您剛剛說什麽?我沒有聽清楚。”
“永姿,你明明聽清楚了。”看着女兒這樣,龔倩心裏很痛,像針紮似的痛,可爲了女兒以後的幸福,她必須忍着痛打碎自己從小給女兒編織的夢,雙手握住崔永姿肩膀,龔倩嚴肅且認真的開口。“永姿,過去是媽媽的錯,是媽媽不該給你灌輸錯誤的思想,讓你以嫁給蘇斐然爲目标,才害得你不可自拔的愛上蘇斐然。現在媽媽醒悟過來,媽媽意識到自己錯了,希望現在還能改正錯誤,媽媽希望你放棄蘇斐然,不要再想着當總統夫人,隻當總統閣下的表妹就好。”
“媽媽……”崔永姿用一種陌生的眼神看着龔倩,她覺得自己不認識自己的媽媽了。
媽媽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聽見了,卻沒有聽懂,她不明白媽媽說的給她灌輸錯誤的思想是什麽意思?讓她以嫁給斐然哥哥爲目标是什麽意思?害她不可自拔的愛上斐然哥哥是什麽意思?不明白媽媽說的醒悟了是什麽意思?改正錯誤是什麽意思?
媽媽說的話她不懂,通通都不懂。
看着女兒茫然的眼神,呆滞的神色,龔倩心如刀絞。
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卻要女兒來承擔後果,她……她恨不得扇自己幾巴掌。
以前,她也一門心思的希望女兒能嫁入總統府,正好女兒也喜歡蘇斐然,愛蘇斐然,她不遺餘力的幫女兒達成心願,也是間接的爲家族掙得無上榮耀。大堂姐嫁入總統府成了尊貴的總統夫人,崔家也跟着争光,大伯父與淩寒走到哪兒都受人尊敬,隻因他們是總統夫人的父親和弟弟。她的公公是大伯父的堂弟,算是總統夫人的堂叔,這層關系讓公公和丈夫受益匪淺,崔氏企業的生意也越做越大,所有的榮耀都是大堂姐嫁入總統府得來的。
如果永姿也能嫁入總統府,成爲尊貴的總統夫人,她就是總統夫人的媽媽,身份何等尊貴,公公和丈夫一個是總統夫人的爺爺,一個爸爸,崔氏的生意還會更上一層樓。
往後還不知道有多少好處源源不斷的來,這麽好的事,她怎麽會輕易放過。
龔家出事,身居國務卿高位的龔治琛及女兒龔月怡同時被捕入獄,她知道家垮台了,再也不能給女兒提供幫助,才想着铤而走險,算計蘇斐然,讓蘇斐然和女兒生米煮成熟飯。計劃失敗,見蘇斐然沒有追究誰的責任,她亦沒有放棄幫女兒成爲總統夫人的想法,隻要蘇斐然一天沒有結婚,她的女兒就還有成爲總統夫人的機會。抱着這樣的信念,她積極參加聚會,過去她一收到就會頭痛不已的邀請函,現在卻期盼着收到,她想着,隻要自己好好幫女兒謀劃,總有一天會成功,直到……
龔月怡的死徹底敲醒了她,讓她不得不承認,蘇斐然不愛永姿的事實,總統府雖好,卻沒有女兒一輩子的幸福重要。兒子不止一次勸自己,不要去肖想那些不屬于我們的東西,她一直不肯聽,繼續再接再厲,想盡辦法的把女兒嫁入總統府。
現在想起來,自己真的很自私,一點也沒爲丈夫和女兒,兒子考慮,算計總統閣下的事都能做得出來,她真是瘋魔的徹底。
幸虧蘇斐然沒有追究責任,不然全家人都要被她連累,公公和丈夫的公司,兒子和女兒的前程都要搭進去,過去沒想這麽多不覺得如何,這兩天她隻要想到這些,她就後怕不已。
抱住女兒嬌小的身軀,龔倩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别墅門口。
崔永益開着車,以一個漂亮的轉向,停在柏念慈面前,降下車窗對柏念慈說:“念慈,上車。”
“不用了。”柏念慈退後一步,搖搖頭表示自己的決心。
“念慈,我們之前說好的,今天我開車送你去學校,我去車庫裏開車出來,讓你在院子等我一會兒,你爲什麽不等我?”崔永益問道。
他說要去她們學校附近辦事是幫她解圍,說順道送她去學校卻是認真的,他是真的打算送她去學校,她也歡快的同意了,并且跟着他一起走出飯廳。沒想到這小女人說話不算話,他隻是去車庫裏把車子開出來,讓她在院子裏等他一會兒,她就先跑了,車子開出沒看到她,他就知道這小女人放自己鴿子了。
“是你自己說好的,我沒有答應。”柏念慈淡淡的否認,是他說,他今天要去她們學校附近辦事,順道送她去學校,她隻說應了聲哦,和一聲好啊,并沒有答應讓他送自己去學校。
“這麽你隻是利用我了?”崔永益挑了挑有型的濃眉。
利用他麽?不可否認,若不是他說順道送她去學校,她上道的應了聲好啊,不然還要費心的找借口出來,的确是利用了他,但她不會承認,柏念慈決定不否認也不承認,沉默以對。
“你沉默,我就當是你默認了。”崔永益自顧自的說道,見她還是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樣子,打開車門步下車。
看到他開車門下車,柏念慈又往後退了一步,看着崔永益的雙眸裏多了些戒備。
門口的兩名守衛看看柏念慈,又看看崔永益,然後彼此看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出了疑惑不解,他們是真看不懂這兩位是幾個意思?
“念慈,我隻是想送你去學校。”而已兩個字,崔永益沒說,看着她對自己充滿戒備的眼神,他心裏真的很不舒服。
她不喜歡他,是她的權利,同樣的道理,他喜歡她,是他的權利。
“我說過不用了。”她不需要他送自己去學校。
“念慈……”崔永益還想說什麽,見柏念慈驚訝的看着自己身後,兩名警衛也站直身,敬了一個禮,狐疑的轉身看去,一個人朝這裏走來,正是雷焯。
“雷焯。”崔永益皺眉看着雷焯,雷焯與雷鈞一樣是蘇斐然的警衛,雷鈞是警衛長,和文宴秘書長一樣,長期跟随在蘇斐然身邊,雷焯卻很少出現在蘇斐然身邊,但每次出現都是緊急任務。
他隻知道,十幾年前,大爺爺撿了十二個孤兒,帶進軍營裏親自訓練,給他們雷這個姓,十幾年後,十二個孤兒長大成人,沒人知道他們都學了些什麽本領,大爺爺隻留下了雷橫和雷霆兩人,剩下的十個人全部給了蘇斐然。
看了崔永益一眼,雷焯徑自走到柏念慈面前,敬了一個禮,說明來意。“閣下讓屬下來接您。”
柏念慈一愣,猛然想起昨晚和蘇斐然視頻的時候,蘇斐然好像是說過今天會派雷焯來接她,不置一詞,點了點頭。
雷焯往旁邊退了一步,不着痕迹的隔開崔永益和柏念慈。
明白雷焯這是讓自己先行的意思,柏念慈沒有與他客氣,邁步朝不遠處聽着的黑色車子走去。
崔永益有心想攔都找不到理由,看雷焯對念慈的态度,顯然是知道念慈如今的身份,總統閣下派警衛來接總統夫人,他怎麽敢攔下。
眼睜睜的看着念慈上車,看着車子開走,崔永益隻覺得滿心苦澀,自己和念慈是真的不可能了。
抵達總統府,柏念慈在雷焯的帶領下,直接來到蘇斐然的辦公室門口,雷焯擡手敲了敲門,聽到裏面傳來一聲進來,雷焯打開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柏念慈還有點躊躇,在車上時她發現路線不對,問雷焯,雷焯沒有給她任何解釋,隻古闆的說是閣下的命令。
“念慈,進來。”辦公室裏,蘇斐然坐在書桌後,朝站在門口的柏念慈招了招手。
走進辦公室,門在自己身後關上,柏念慈回頭看了一眼,沒說話,轉身朝辦公桌後的蘇斐然走去。
“我還要上課,你怎麽讓雷焯把我帶來這裏了?”臨近時,柏念慈問道。
“我幫你跟學校請了假。”蘇斐然回答,朝她伸出手說:“來。”
沒時間去想他話裏的意思,也沒空問他爲什麽要幫自己跟學校請假,柏念慈隻是看着他的手發愣,看出他的意思是讓自己把手放在他手上,她卻沒有立刻行動,蘇斐然也沒有催促她,耐心十足的瞪着她主動将手放入他手心裏。
猜不出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遲疑片刻後,柏念慈将自己的手放入蘇斐然手裏,蘇斐然握住她的手,開懷的笑了。
牽着她的手從辦公桌後走出來,筆直的朝門口走去。